“即便是以他犧牲自己為代價？”反應極度的迅速，少女立即出言反駁。然而即便如此，少女那輕柔淡雅的嗓音，卻始終一成不變。
而聽到這話那老人臉色微變了變，然後旋即壓低了聲音，卻也已經讓人有了一種疾言厲色的感覺“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時機稍縱即逝！”
“即便是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少女仍是這樣相同的反問，卻已經足以把老人逼到角落裏，退無可退。
“身體是一切的本錢~”低斂著腦袋，用雙眸餘光少女瞥見坐在那兒的老人頓時間麵色青紫，一副火山快要爆發的可怕情景。也是直到這時，少女才悠悠然吐出這般話語“活著才會有希望，不是嗎~”
機會捕捉的恰到好處，少女於這關鍵時刻有意無意的這般話語，在這幫身體機能已經破舊不堪的老人耳中顯得有些飄渺，有些不耐，卻足夠觸動他們的心懷。
對於這些人來講，還有什麼比長命百歲這種百年後還能活著更誘人的幻想了嗎？
因為沒有，所以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沉默，從原本開始的一片氣氛肅殺激烈陡然間變成了沉默，會議堂裏一片寂靜。
“河兒就先去吧~”這樣的狀況下，那少女的阿翁也不可能讓少女再待在這裏，所以上首的他揮了揮手，示意著她退下。盡管自始至終，他的笑容就沒有消去過。
“孫兒告退~”無論老人是出於各種心思讓少女退卻，總之少女並沒有反抗的理由，所以她表現得一如既往地低眉順耳。
發話者是她的爺爺，所以她可以接受，也必須接受。
淑女般碎步到得那門口，少女借著外麵高掛燈籠的暗淡光芒減緩了步伐，於朦朧中在門前停下來，並不是舉步維艱，而是還有些話說“自知無禮，小女子還是想提醒鄭家阿翁一句~”
離得更遠，少女溫潤的嗓音已然更加飄渺，然而對於有心人來說，卻是恰到好處的飄散至耳邊。
“讓鄭家少主還是收斂些吧，這種事總歸是見不得人的~”
並沒有給聽者有開口的機會，少女一如既往地低著頭，柔聲地勸道一句。
“收……斂？”那胖胖的老人表情仍舊是沒有什麼變化，隻是他的喃喃語氣中卻微微流露出一絲疑惑，像是不解到底什麼需要收斂一下。
這一次他前來的目的不僅僅隻是陪襯著盟友，還有一個更為明顯的目的。
這個目的太過顯眼，太過光明正大，然而也並沒有什麼值得收斂的地方。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人之常情；父母之言媒說之命，世家正事。
他隻是想要為孫兒先創造一個條件，同時也是一個信號，不僅僅是對於崔家，更是對於其他的幾家族長！
如此細想，那麼這崔家女娃如今在眾人麵前的這般話語，便有些不識抬舉了！
這樣想著，這位笑嗬嗬的老人，亦是逐漸地拉平了嘴角，收斂起自己的笑容。
不過即便如此，那上首的老人還是沒有絲毫神情上的變化。一成不變的和藹麵容，根本沒有辦法看出他內心的想法。
而少女也沒有停留，在口中言傳達出去之後，隨即開門走出去，而後輕輕合上了門，沒有絲毫的停頓。於是那暗黃燈光下，倒映在竹篾紙上的少女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老人們的視野之中。
好似比之其他人要快的錯覺，也隻是老人們自身的老眼昏花而已。
而這期間，沒有一位老人再說話，他們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混濁的雙目中閃著誰也讀不懂的光芒。
但有一點絕對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會包含著一位老人該有的對於孫女的慈愛！一位也沒有！
而更有諷刺的是，他們仍是保持著這種詭異的沉默，再沒有人在意這之前所言寶貴的時間。
就這樣沉默了半天之後，才有人再發出聲音。
有些難做地皺著眉頭，坐於上首的老人首次改變了麵容，隱約含著淡淡的苦笑，老人有些為難“你們這樣，有些對不起我那乖巧的孫女啊……”
“明明在崔家老二家那個小子被抓之前，我那孫女可就是在病重之時驚坐而起，飛鴿傳書給你家的那個小子送去消息，讓他速速離開的啊！”
那老人顯得十分地為難，然而並沒有老人真的把他這一副疼愛孫女的模樣當回事。
都是活過朝代交替的老人精，怎麼可能相信這樣形於色的情感表演！
相反他們最關心地自然是老人的話了。
肯定地老人的話他們不可能全信，不過老人這般的話語已經足夠他們琢磨的了。
即便是半真半假，如果少女真的給這位博陵崔家的小子送了撤退的消息，那麼少女如何得知這些她自己所言的不曾知曉的訊息？而且具他所言，送給他的訊息是否及時也值得商榷。
而全部都是真的話，那麼兩者之間的關係就值得玩味了――當然幾乎所有人都是把這當作是玩笑話，一笑而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