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正如他所料，少年聽見她的借口後，立即掀開錦被從床上跳下剗著腳便踏上這冰涼的地麵，衝到那被拚起的破碎的紙張麵前――
把他們葬在一起，這是他們最後的願望――越王府！
少年眐住了！
不是因為越王府的字樣，而是那對夫婦最後的願望！
那幾個字刺痛了他的眼眸！讓他有一種閉眼的衝動，然而他強忍著沒有眨眼，直直的盯著那幾個字――這張紙上他唯一寧願相信的字！
腳底冰冷的地麵傳入骨骼的徹底寒意，讓他的頭腦越來越清醒！
於是，那婦人喊叫著追著憨厚漢子的畫麵再次映現在他的腦海――這時他才發現，那漢子始終是在不動聲色地減速以此來讓自己的妻子可以抓住他！
這個畜生！
要什麼理由！
如果自己在回到長安的第一時間，以這副麵孔衝進那個畜生的王府，看那個畜生幸災樂禍的神情便可以說明一切！
他忽的掃下那少女花費了許久才拚好的紙，隨手拿起一旁的麵具帶在自己麵上，而後在少女還是呆滯的時候套上靴子大踏步衝了出去“高通！”
嘶啞卻飽含憤怒的聲音在營地響起，驚起了所有人！
而馬兒最先反應過來，略顯不安的躁動著；緊接著，營地周圍的枯樹上歸巢的昏鴉將才反應過來，拍打著翅膀爭先恐後的飛往遠處。
“殿下！”須臾，高通奔掠著來到他身邊，沉聲回喝著。
“準備好馬匹，隨即出發，回京！”他緊閉雙眸，身體都在輕輕顫抖著。
“一半的好馬都被太子帶走，最早也得等到明日！”雖然對於這位為何如此急迫表示不解，可是高通還是壓下遲疑沉聲回道。
“讓李恪帶著汝南臨川他們隨後跟上，我們先出發！”不假思索，他轉身再次把自己名義上的弟弟妹妹們拋下！
“可是殿下，天要黑了，還是明日再出發吧！”瞥著天邊那隻剩下一半的夕陽，高通略做勸說。
“無用在意！”他瞥一眼那不解人意的無情天空，冷聲否決“不要馬車，我也騎馬，日夜兼程，快馬加鞭趕路，爭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長安！”
“是！”
在李世民沒有下達進一步的命令之前，高通忠實的執行著孫道的命令，隻要不危害李世民及大唐的利益！
“孫小娘子！”瞥見一旁站著的少女，他冷聲“拜托”著“把周恬恬帶上，你與臨川汝南武順她們一起！”
“這樣我才放心！”
他輕輕掙開不知何時再次抓住自己衣角昂起小腦袋看著自己的臨川的小手，那冷冷的眸子中閃過絲絲渴求“等等，二哥有東西要給你！”
隨後他快步入了自己的大帳提起了筆。
“殿下”緊接著，那八尺大漢進入擋住了那暗淡的光亮。
“什麼事？”他抬起左手揮了揮示意他給光讓開路。
“為什麼要帶恬恬去京城！”那漢子卻絲毫不讓，沉著臉冷冷的質問著。
“你確定你能保護好她？”他昂起腦袋用更加冰冷的眸子與他對視著，直到那漢子不自覺的轉過腦袋，走到一旁。
“不能！”
“我能！”他冷哼一聲，低下腦袋繼續書寫著“至少我可以死在她之前！而且會有人為她陪葬！”
“而如若我不死，她就可以好好活著！並且，比貴族小姐還要自由自在地活著！”
“她不欠任何人的！而是別人欠她的！欠為大唐出生入死的將士們的！”
“殿下的意思是，無論結果如何，恬恬都不會回來嘍？”那八尺漢子，腳步踉蹌著，最後頹坐在地上，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
“不！”他頭也沒抬，由於手寫的很難因此有些煩躁“便如外地求學，每逢暑季與新年，她還是要回來與你們一起過的――她不能忘本！”
猛地揉掉筆下寫了一半的紙，他拿過另外一張“你去跟她囑咐幾句，就說她的阿耶阿娘去了很遠的地方，為她營造另外一個家，要很長時間不能回來看她，現在要好好聽哥哥的話，否則將來阿耶阿娘會不高興的！”
“不要顧忌太多，當哭則哭――家舅如父！強忍著敏感的小女孩兒會發覺的！”
“哎！”那漢子掙紮著爬起來，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
而耳邊安靜下來的孫道，心中的煩躁依舊不減，在接連扯掉好幾張紙之後，才終於是略微滿意的完成一張，輕輕折好而後站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隻要你願意，我一直是你的二哥！”把折紙交給臨川，他輕輕擁抱了下臨川，隨後轉身接過高通遞過來的韁繩，隨即上馬“李恪，照顧好妹妹們！”
“孫小娘子，他們就拜托了！”頭也不回，他說完最後一句，揚起馬鞭狠狠的抽在馬兒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