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
“老爺,妾身下去安排一下!”親自給老爺與給客人斟了一壺茶後,楊氏便識趣的離開。
“嗯!”武士彠點著腦袋,目送自己的妻子走出去。而武伯站在坐於主座的武士彠身後,福伯當然也站在坐於客位的賀蘭越石身後。
“你阿耶現在身子可還硬朗?”端起茶用茶蓋輕輕掠過茶身,除去茶中泡沫,武士彠先微抿一口,平複著自己欣喜夾雜愧疚的複雜心情,而後才悠然開口。
“多謝武伯父關心!”賀蘭越石低下腦袋,不讓別人看清他的麵色“隻是家父無福,前些日子剛剛丟下小子離去!”
少年那聲音無悲無喜,雙拳卻緊緊握住,並微不可查的顫抖著。
“嘭!”聞言武士彠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張大嘴巴整個人都眐住“他!他!”
“武公!老爺前些日子去了!”下首那福伯也跟著確定一番,別過腦袋死死地咬著牙。
“怎麼可能!”武士彠猛地站起,滿臉的不相信!死死的盯著賀蘭越石,漲紅了臉低吼道“你阿耶的年紀比我還小,怎麼可能先我一步而去!”
“家父前幾日突然生了一場大病!”賀蘭越石根本就沒有抬頭,還是低著腦袋,拳頭死死的攥起,聲音低沉,似乎仍在悲痛之中,最後陡然間頹廢下來“沒能撐過來~”
而他身後的福伯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暗歎一聲,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隨後緊緊合上老眼埋下了腦袋。當然,處於悲痛驚訝之中的武士彠與武伯自然都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
“所以你們一路上都是一身素衣?”渾濁的雙目無力地一掃而過,武士彠終於發現兩人身著的素衣。
“是!”埋著腦袋賀蘭肯定道。
“老爺!”武士彠踉蹌幾步,終被身後的武伯扶住。
“沒事兒!我沒事!”退後幾步武士彠站住,掙開武伯的手,示意起身的賀蘭越石繼續坐下,隻是他的麵色,卻似乎是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門外,傳來一個悠悠的朗誦聲。
“武國公,小子打攪了!”眾人轉首看向門外――應聲而入的,竟是出入府後一直沒有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孫道!
“房外做了回梁上君子,望武國公與賀蘭家郎君莫怪!”一進門,孫道便躬身給房內的人賠禮,畢竟人家在這裏傷心著,他突兀的跑出來,還喊著現代詩詞,怎麼看都是不和諧的節奏。
可是情況有變他也顧不得這些――在得知自己老友已然不在的情形下,愧疚異常的武家老頭兒很可能頭腦一發熱就把武家大娘子的婚約給定嘍!到那時自己再出現那可就更加難堪加難辦了!
“孫公子說的是哪裏的話!”武士彠勉強扯了扯嘴角——已經得到高通的暗示,武士彠自然不能再刻意針對這位陛下親自封的孫公子。
“這位莫不就是名動京城的孫道孫公子?”一直注意著來人的賀蘭越石聽聞武士彠吐出“孫公子”三字,不免大膽的猜測幾分,其中也不免帶了些挑開話題的意味。
“小子孫道不假,可名動京城就不可能是我了!”在房外太遠,沒有辦法細看;現在到了房內,再仔細一瞧,孫道也不由微微吃驚――現在為止見過的最為可愛的年輕女孩兒他不確定,可這肯定是自己見過的最為俊俏的少年男子了!特別是那兩道劍眉,更是為他平添幾分正氣“這位就是貌比潘安的賀蘭家的郎君?”
“賀蘭越石不假,至於貌比潘安就是孫公子高抬了!”翩翩公子樣的賀蘭越石擺擺手“而孫公子當時長安西市半首《閔農》道出天下農夫的心酸,至於以油條來抵飯錢更是傳為一段佳話!還有隱王殿下簡單卻感情濃烈的《靜夜思》、易懂卻發人深省的軌車論――這些使得殿下與孫公子在長安一夜成名、傳為佳話!至於在下,至今一事無成,實在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