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提起這個?徐盛隻求將平生所學作濟世之用,從不奢望富貴加身!”
“對!所以說先生是文人,不是政客。這便是先生與那同樣耿直的秦屾最大的不同。故而他可以去獨當一麵,而先生隻能暫且委屈在我身邊。”
徐盛一時無語,不知該說什麼。
葉絡又道:“先生想想,自我令下之日,滿朝文武哪一個不知這指令的敝處?阮琳不知麼?呂如海不知麼?可他們哪一個跑來和我說這些了?如今此事已是鬧得滿城風雨,不是隻關乎一個名節問題,而是眼看就要危及我葉絡政權,納為江山!
這個時候,我會去想生靈無辜麼?我此時不去鎮言樹威,更待何時?先生竟在這個時候和我說什麼‘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我告訴你,這個口是一定要防的!也隻有血腥鎮壓方能防住!
我這也是無奈之舉。不過先生放心,官員借此受賄製冤的事我會考慮,至於錯殺鴻儒誌士……先生更是放心,有才有學之人,我比先生還心疼呢,我是殺一儆百,絕不是滅絕人寰,不會一發不可收拾,比起那始皇焚書坑儒來,簡直是九牛一毛。”
徐盛聽罷,長長地歎了口氣。
“先生覺得我太狠了?還是認為我昏庸?”葉絡盯住他的眼睛問道。
徐盛想了想,無奈地道:“哪個做帝王的不狠心;哪個不狠心的能做帝王?”
他忽又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地道:“小的方才……方才不小心說了實話,罪該萬死。”
葉絡朗聲大笑:“起來吧,好你個徐盛!你真是叫我愛也不得,恨也不得!”
“謝主隆恩。”徐盛滿頭大汗地站起身又問道:“可是殿下……如今小凡姑娘已然出嫁,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麼?”
葉絡笑道:“流言這東西曆來永垂不朽,隻要我在,它就不會滅絕,頂多隻是休眠。我要的不隻是當下緘口,我要他們以後都談此色變!”
徐盛又問:“那殿下這樣查下去,可能查到謠言之首?”
葉絡道:“先生糊塗了,這道稽查令原本就隻是道封口的殺令,不是為了查那謠言之首的。謠言之首其實不必查,我心中有數。”
徐盛一驚:“哦?那麼殿下已有證據了?”
“苦就苦在沒有證據,這謠言是自宮中傳開,想是與我有隙的皇親國戚,一向嫌隙最大的西散王久居西川,謠言傳開以後才回京來,但是別忘了,他那王妃還在我這宮牆之內。”
“殿下懷疑是二王妃?那麼那個跳井的宮女呢?宮裏人都說因為殿下罰過她,她記恨在心,故而傳出此言詆毀殿下清譽,如今是畏罪自殺的。”
“雲兒?哈哈,”葉絡笑道:“先生果然是江湖中人。如此等級森嚴的皇宮大院,一個小小的宮女,她敢記恨我?若無人指使,借她一萬個膽她也不敢如此。”
“小的明白了。可是如今人已跳井,死無對證啊!”
葉絡歎了口氣道:“所以我說苦就苦在無有證據。”
這時,一個小太監來報:“啟稟殿下,西散王已攜二王妃及家人啟程回西川了,差奴才報與各家。”
“知道了,”葉絡冷冷一笑:“跑得可真快!”
…
黃昏時分,小元子端上熱氣騰騰的飯來,小心翼翼地對埋頭批閱奏折的葉絡道:“爺,歇歇吧,該用膳了。”
“擱那吧。”葉絡輕輕道,頭也沒抬。
“得,最怕這句了,‘擱那吧’,還不是一擱就擱個半日,每每都擱到下頓去,爺又不舍得糟蹋糧食,還吃上一頓的,於是總是兩餐並一餐的,這樣下去,身上還能好麼?”小元子撅著嘴不高興地嘟囔著:“爺還是速速趁熱吃了吧,要不準又忘了。”
“嗯。”葉絡隨意應著,仍是絲毫未動。
“唉,自小凡姑娘走後到現在,爺可是一頓沒吃,這身上還有傷……老這麼著,身子骨怕是要受不了的。”
小元子無意一句,卻讓葉絡難受萬分。聽到“小凡”兩字,葉絡像肉裏紮刺一般,忽然停下筆,抬起頭對小元子道:“她走便走了,今後再別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