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一溜煙兒的竄到了眾人紮堆的地方,對著旬樑等人一福身,然後轉向謝靈均:“恭喜姑爺賀喜姑爺,姑娘對姑爺的詩很是滿意呢。”

謝靈均卻是不信她的話:“你家姑娘說的,怕是‘還過得去’吧。”

玉琴“噗嗤”一下笑開了:“姑爺果真了解姑娘,姑娘說的是‘還不錯’。”

還不錯跟還過得去,還真就是差不離了。

旁邊眾人一聽,紛紛笑了開來。謝靈均亦是笑地寵溺,他都能想到旬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怎樣一幅表情了。

有那湊熱鬧、不怕事鬧大的起哄道:“光一個‘還不錯’可不能就把姑娘嫁出門的,怎麼也得得個‘上佳’的評價吧?”

跟著一道進門的旬楠嘲他:“我說淩英華,你倒是比我還像娘家弟弟啊。”

淩英華這才想起來,自己這回是跟著新郎來的,是謝靈均的禦者,他訕笑兩聲對著謝靈均道:“忘了忘了。”

謝靈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現在想起來了?”

淩英華一個變臉,表情嚴肅:“想起來了,我這就圓。”

然後他一張嘴就道:“那是,我跟郡主就像異父異母的親兄妹一樣,我還能不了解她嘛?”淩英華開始滿嘴跑馬,“就咱們郡主的脾性,她能說出‘尚可’這類的評價,就說明那絕對是上上之作呀!”

周圍人笑的更大聲了。

旬楠啐他:“聽你瞎咧咧!”

“我這怎麼叫瞎咧咧呢?這是事實!”

兩個人看似不管不顧的就打起了嘴仗,實則是在調節氣氛,讓這婚禮能喜慶熱鬧的繼續下去,不至於被這些繁複的禮節弄得冷場。

新嫁娘滿意了催妝詩,娘家兄弟自然就得放新郎官過去拜見嶽家了。

玉琴回來悄一點頭,銀繡便知道該要走下一個流程了。她從一旁小丫頭端著的托盤上取過一把素淨大方的團扇遞給旬璵。

賀子奚和李芳菲她們早一天就將自己的添妝送了過來,這把團扇正是賀子奚的禮物。

賀子奚如今已是真正的太子妃了,她素來聰明,即便太子沒有告訴她當年詳情,但她也從夫家對旬璵的態度中,迷迷糊糊明白了什麼。

聰明的姑娘總是會做出聰明的選擇,更何況她同旬璵的關係本就不差。

早兩年賀子奚便跟旬璵打過了招呼,叫她準備嫁衣的時候不必差人做扇,由她來備。

這把團扇便是賀子奚準備了小兩年的成果。

隻見這扇麵不似其他女兒家的複雜,卻不得不稱一句巧奪天工。

扇骨被漆成了紅色,扇麵上卻隻有一首卻扇詩,是前朝一位婚姻美滿的夫人出嫁時,夫君為她所作的催妝詩,後來常被後人用作女子出嫁時團扇上的卻扇詩,意圖能得到那位夫人一樣美滿的婚姻。

但細細看去,就會發現這首詩竟是用細如發絲的絲線繡上去的,一針一線竟然是一幅雙麵繡。

且這絲線不知是何種品類,隨著角度的不同,竟然在陽光下折射出不同的顏色,新嫁娘行走間手中流光溢彩,仿佛捉住了天上的光。

此時這把乍一看素淨的團扇拿在旬璵的手上,竟然絲毫沒有被她身上華麗的頭飾嫁衣奪取光彩,反而因為它的素淨壓得這身行頭不至於太過豔麗輕浮,卻又不是大氣。

“不愧是太子妃啊。”玉琴不由得發出一聲發自肺腑的感歎,賀子奚這把團扇送的也太合適了。

相比之下,旬璵因為看不見自己現在的樣子,反而顯得極其淡定。

她接過那把團扇遮在自己的麵前,眉眼輕垂:“走吧。”該去拜別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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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夫人三年前去世後,薊國公沒有再立續弦,因此今日隻有薊國公一人坐於堂上。

旬璵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入正堂的時候,謝靈均早就已經等在了那裏。

旬璵輕輕將團扇轉向謝靈均的方向,遮住自己的側臉。

即便如此,她還是能感覺到謝靈均投射過來的灼熱目光。

薊國公看著麵前亭亭玉立站著的女兒,心裏說不出的感歎。

從他將那個剛剛出生的瘦弱抱回來開始,不知不覺間,快二十年過去了。他在旬璵身上投注的心力與父愛,遠超過其他親生的孩子,對他來說,旬璵也跟他親生女兒沒什麼兩樣了。

如今孩子終究是要離開他,去往別人家了。

“以後,莫要再任性了。你這個小性子得收一收,好好跟夫家相處,知道嗎?”這些話原本該是由母親來說的,可是旬家眼下沒有主母,薊國公也不管自己這身份合不合適,他心疼女兒,便就放任自己這份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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