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冷靜下來,盧蕭衝著胡迪喊:“何先生過來了。”
本來已經夠煩躁的曾鳴聽到盧蕭的聲音,抬腳踹在他身上,眉峰間陰戾地可怕。
“你給我閉嘴!”
從下車走到這,何念就一直被盧蕭推著,剛才曾鳴那一腳將盧蕭踹開,何念趔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穩,身後就隻有一根木棍支撐著,別人再說一句他接受不了的話,他就塌了。
胡迪眼圈發紅,可見剛哭過,見何念過來,像吃了定心丸一般。胡迪說:“剛聯係了懷特先生,史密斯先生已經從美國那裏調過來腎源了,現在正在做手術,已經脫離危險了……何念!”
眼前的黑暗讓何念措手不及,倒在地上的時候腦袋裏卻在想。真好,脫離危險了……
意識漸漸清晰,眼睛又像是睜開又像是合上,何念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陷入一個巨大的黑傘之上,傘內的空氣被他壓得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直到最後消失,何念平躺在了黑色的傘上……
僵直著身體抬眼看上空,上空也是黑色的,已經沒有任何一絲力氣,哪怕是翻個身,都是那麼困難。
正在他準備放鬆身體歇一會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特別巨大的轟隆聲,然後身下的黑傘就開始像水流一樣的狂舞起來……
身體不受自己控製,何念抓著身下的傘想要保持住平衡,誰料伸手一抓卻抓起滿手的泥沙。心髒仿若要跳出來,猛然低下頭,原本的黑傘變成洶湧的泥石流……身體正不受控製地被一點一點地吞噬進去,何念想動,卻死活也動不了。
求生的欲、望讓何念的身體劇烈擺動了起來,越是掙紮,身體就陷得越來越深……等到泥沙淹沒到脖子,後背突然被什麼推了一把,何念被推離了出去……
身體被推離開來,何念猛然轉頭,看到剛才自己躺著的地方,一個人形的凹槽。凹槽內,被泥石流半掩住的宋晤正衝著他笑。
“不!”何念大叫一聲,從噩夢中猛然驚醒了過來。
胸腔被心髒拍打得砰砰作響,冷汗順著額頭滑落,何念大力地喘熄著,喉嚨一陣陣抽痛。
抬頭環顧一下四周,是一間病房。想著自己聽到宋晤沒事後就暈了過去,一直睡到現在不知道宋晤現在怎麼樣了。
從床上坐起來,何念起身就要往外走。站起來時,身體因為不適應這個高度而又重重地坐了下去。腦海裏一陣天旋地轉,何念雙臂撐在床上讓自己先緩和一下。
這個時候,門開了,盧蕭走了進來。手裏拿著粥,盧蕭見何念醒過來了,趕緊走過去給倒了杯水說:“你怎麼起來了,再睡一會吧。”
醫生說何念是疲勞過度再加長時間未進食造成的昏厥,掛上點滴後已經睡了將近一天了。他陪了一晚上的床,剛出去給他買點吃的東西,他就醒了。
“我沒事。”眼前還陣陣發黑,何念勉強說了這麼一句後又低下了頭。接過盧蕭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精神悠悠轉好,何念問:“宋晤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但是還沒醒。在重症監護病房,今天轉到普通病房,曾鳴和胡迪都在那看著呢,沒事。”怕何念擔心,盧蕭言簡意賅地交代道。
“我去看看他。”盡管盧蕭說他沒事,何念還是不放心,起身就要往外走。身體還很虛弱,何念眼前又是一黑,盧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知道何念的倔性子,盧蕭也沒有再堅持,隻是從後麵輕輕托住他說:“我陪你去。”
宋晤的病房離著何念的病房並不遠,兩個人不一會就走了過去。胡迪和曾鳴兩個人沉默地坐在病床邊,沒有任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