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百姓都不願意出城躲避戰火,他們不顧自己的安危,幫著部隊搶救傷員,還有就是送水送吃的。不過還是有一部分百姓聽從了部隊的勸說,從幾個城門出了城,大部分出城的百姓就在城外集聚,等著城裏的戰鬥停下來他們好返回家去。
這些日子還有一些城外的百姓,在鬼子突然封城的時候被困在了城裏。這部分百姓這些天的日子比城裏的百姓還要難過,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八路軍勸說大家離開,他們就出城回各自的家去了。
八路軍出於人道主義的考慮,讓那些放下武器的偽軍和偽職人員也都出了城。這些被押出城的偽軍政人員還真不少,城外的部隊忙於接收和安置他們,有的事情就難免顧此失彼了。
西門是通向狼山根據地的,圍城的八路軍在攻下城池以後,對從這裏出城的百姓就比較鬆懈了。這裏城門口我們的隊伍不多,新二團的一個營負責這一麵,但是直接在城門口把守的隻有一個連。
這個連除了要把守城門,還要幫著接收和安置、看守被送出城來的偽軍政人員。這個營的營長還算想得比較周全的,他要那個在城門口的連隊,從送出來的保安團俘虜中挑選一些老實的,讓他們幫著監視出城的人員。
讓俘虜幫著監視出城的人員,本意就是怕被敵人化裝成百姓逃出包圍圈,或者是有日偽高級官員換上士兵的服裝逃走。城裏聽從我們部隊勸說出城的百姓漸漸多起來,我們的戰士一般並不留難這些百姓,有時候見到要離開縣城回家的百姓,才會上前略微問一問。那些看上去沒有疑點,偽軍俘虜也不指證的百姓,基本上都是放他們離開的。
此時西門口監視著城門口通道的,隻有三四個戰士。在這些戰士的身邊,還站著幾個保安團的下級軍官和士兵,這些保安團官兵就是被叫到這裏辨認出城的人的。
城門口監視的人是不多,但他們也不擔心出意外,就在離他們不遠的空地上,幾十名八路軍官兵正在對一大群俘虜進行整理和分隊。在更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不少城裏出來的或者是城外跑來看熱鬧的百姓,他們興奮地談論著,指指點點的,有的百姓顯然充滿了仇恨。有這幾十名八路軍官兵,還有人數更多的百姓,如果城門口發生什麼情況,那也不會出意外。
又有一群百姓朝城門口走來,大部分都著破舊的單衣,有幾個手裏提著籃子,還有帶著扁擔籮筐的。看得出這些人多半都是城裏的居民,出城暫時躲避戰火,也捎帶著看看那些昔日耀武揚威,現在成了俘虜的漢奸和鬼子。他們中間那幾個提籃的、擔著籮筐的,應該是城外的百姓,是開戰時沒來得及出城的,現在是返回家去。
這群人大多都顯得疲憊廋弱,但並沒有驚恐之色,一路朝城門口走,一路互相說著笑著,表現出掙脫枷鎖之後的興奮。這些人經過八路軍崗哨的麵前,有的人就朝那些被圍起來的俘虜群走去,特別是那幾個和偽軍分開的小鬼子俘虜,更是他們的興趣所在。
還有一些出城的人,通過崗哨之後並不多停留,徑直向西邊走去,很顯然這是家住城外的百姓。這些百姓是臨時被困在城裏的,這些日子一定飽受困苦,所以大多都蓬首垢麵,衣服也都髒兮兮的。
站崗的哨兵沒有發現可疑的人,任由這群人離去。站在崗哨身邊的幾個保安團,開始的時候認出了幾個換上便衣想要趁黑混出城去的官員,如今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什麼發現,也就懈怠下來。
他們中的一個小隊長,忽然似有所動,凝神朝快要走到跟前的一對父女模樣的人看去。那對父女穿著打扮沒有破綻,一路走著,說笑著,也沒有聽到他們的口音有啥不對。那個女兒二十多歲,看樣子已經嫁人,頭發胡亂的盤成一個發髻,多日沒有梳理,一綹綹的亂發耷拉在臉上,滿臉的髒痕。
小隊長注意的盯著這個女兒看著,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一時間又說不出曾經在哪裏見過。他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在記憶庫中搜尋著,就在這對父女來到他的麵前時,他腦中那個模糊的印象終於漸漸清晰。他想到此人是誰了,不禁心頭打了個哆嗦,差點就脫口驚呼起來。
那對父女走過小隊長身邊的時候,“女兒”顯然覺察到了他的異常。她朝著小隊長瞪了一眼,右手有意無意的伸到了衣襟底下。小隊長被她這一眼瞪得心驚肉跳,不敢和她對視,將眼光避開去,轉向了她的身後。
他這一轉眼不要緊,看到的人更讓他腳打哆嗦——在這個年輕女人後麵,還有一男一女也夾雜在人群中朝外走,穿著打扮同樣的邋遢,也是山裏人打扮,咋一看就是回家去的山民無疑。
小隊長由於有了發現,因此一眼就認出了後麵的兩個人是誰,他更加不敢發聲,將目光避開,站在那裏身體控製不住的有點顫抖。一直到他發現的這三個人走出去一段距離,他才敢轉過頭去看向他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