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芝和林雪萍,還有一個曾經是林雪萍部下的王寶成,三人都是從暫二旅出來的,又都是軍統成員,潛回謝家營附近並不困難。她們行動的目標也好確定——暫二旅內她們的幾個仇人中,湯正祥的護衛措施最嚴,不太好接近;武南鵬為人機警,大多數時間都和湯正祥在一起,也同樣不好對付;最容易對付的人,就剩下那個出賣同誌的錢盛昌了。
張靜芝了解到這次一係列針對她大哥的陰謀,都是由錢盛昌具體實施的,張繼業最後落入湯正祥布下的陷阱,也是錢盛昌利用了自己,才將大哥引入彀中的。林雪萍和王寶成的同僚們,也都是這個錢盛昌出賣給日本人的,她們都有充足的理由殺掉錢盛昌。
要想殺掉她們這幾個仇人中的任何一個,在目前部隊沒有作戰任務,旅部長駐謝家營的情況下,首先必須潛入謝家營,並且潛伏下來不被發覺才有可能。
張靜芝主要的關係是在她哥哥的三團,以前在旅部呆的時間不長,因此在鎮上並沒有多少可以利用的關係人。她先前潛入謝家營,隱蔽的地方是她以前無意中幫助過的一戶居民家。也正因為這樣,錢盛昌等人在提防張靜芝報複的時候,雖然加強了對謝家營的控製,卻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現在林雪萍參與到此事中來,她和張靜芝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她長期和旅部駐防謝家營,基於其軍統的習慣或者說傳統,她在這個鎮上是發展了一些暗線的。這些暗線在物色之初,本意並非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派上今天這樣的用場,隻不過是有備無患,說不定永遠都不會使用。
她們三個人在夜間悄悄地潛入了謝家營,這對於她們來說很容易,別說是人,連狗都沒有怎麼驚動。張靜芝隱蔽過的那戶人家,之所以接納和幫助她,純粹是出於感恩。林雪萍認為這樣的人家並不是很可靠,而且這戶人家所在的地點也不利於她們的活動。
林雪萍建議到她物色的暗線那裏去,她覺得那會更加安全些,所處的位置也更適合以後的活動。張靜芝沒有反對,於是三人進入了林雪萍的關係人家中。
湯正祥和武南鵬兩人在張繼業死後,曾經有一段時間提防著張靜芝前來報仇。後來一直沒有動靜,他們又知道了張家全家過了汶水河,於是就認為張靜芝跟隨家人走了,他們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錢盛昌雖說也認為張靜芝離開了,但是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他雖說減低了戒備,但是並沒有完全放鬆。他推測張靜芝暫時消失有幾種可能,最後一種可能,就是她和前一段時間回來攪得雞犬不寧的林雪萍勾結到一起。這種可能不是很大,但是卻並非不可能,所以他派了幾個手下,不定期的對他所知道的林雪萍的一些關係人進行監視。
事情也巧了,錢盛昌的這些手下對他的命令執行得並不認真,隻是偶爾應應景敷衍一下。可是就在林雪萍等人進入關係人家中以後才兩天,和錢盛昌一起叛變的軍統特工,原暫二旅情報處行動隊的隊員李天坤,在例行公事的監視活動中,發現了林雪萍的蹤影。
李天坤曾經是林雪萍的手下,林雪萍當年對她還算不錯,因此他猶豫著,沒有馬上將這個消息報告給錢盛昌。李天坤發現林雪萍的時候是夜裏,他在那戶人家門口蹲守了半個小時,沒有看到有人再出門,於是就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他回去以後什麼都沒說,一覺睡到天亮,然後出去兜了幾圈,雖說經過了那戶人家的門前,但是沒有逗留,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關心的跡象。一直到了天再次黑下來,他才獨自到那家屋前屋後到處打探了一番,根據他的觀察,林雪萍好像已經離開了。
李天坤還是沒有動作,照樣又回去睡覺,等到天亮以後,才找了個借口踏進了那戶人家的大門。進了那戶人家以後,他旁敲側擊試探了一陣,終於確定林雪萍不在這裏。
他有意透露出一絲口風,讓那戶人家的主人感覺到他已經有所覺察,這樣一來,就算是林雪萍還沒有離開謝家營,也不會再在這戶人家隱藏了。他回到了情報處,又等了一會兒直到到了中午時分,才向錢盛昌報告了他“似乎發現”了林雪萍的蹤影。
錢盛昌聽了李天坤的報告,又聽他說是偶然發現的,並不十分確定,也沒有發現她落腳在哪裏,心中依然很驚恐。在錢盛昌能夠想到的所有可能性中,林雪萍和張靜芝兩人攪合到一塊兒去,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種結果。
李天坤的報告並沒有涉及張靜芝,但錢盛昌卻還是認為——林雪萍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再在這裏出現,現在突然返回,又正好和張靜芝失蹤時間上重合,恐怕十有八九這兩個人都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