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芝那天送自己的家人到了渡口,目送他們安全地過了河,然後獨自一人向謝家營的方向去了。他對暫二旅的情況實在太熟悉了,因此直到她潛入了謝家營,也沒有被湯正祥的人發現。
那天天亮以後,她在謝家營找了一戶人家藏身,入夜以後再次試圖潛入旅部。但是這時候她發現旅部的警戒措施加強了,她想要不被人覺察潛入已經不可能。
她從各種跡象判斷,明白湯正祥和錢盛昌們加強戒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提防她回來營救她兄長,也是防止她采取報複行動。她窺伺了兩天無機可乘,隻好暫時離開了謝家營。
她返回到了洄河東岸,臨河鋪是不能去了,那裏現在已經被劉光宇控製,也就成了湯正祥的地盤。不過在臨河鋪西南兩個方向,有大片人煙不多,地形複雜的山地,現在也不是寒冬臘月,對於她這麼個軍統特工來說,想要生存不是問題。
她在臨河鋪西南邊的山區隱蔽起來,有時候靠近臨河鋪活動也非常小心,盡量不暴露自己的行蹤。她雖然很擔心自己哥哥的安危,但是也明白靠她一己之力想要營救,肯定是辦不到的。她還怕自己的行動被湯正祥他們覺察,反倒會促使湯正祥下手害了大哥,所以她寧可忍受著心靈的煎熬,掩蓋著自己的行蹤,等待著合適的機會出現。
湯正祥和劉光宇都保持著高度的警覺,張靜芝觀察了幾天,覺得短時間裏無隙可尋。她在山裏雖說生存沒有問題,但終歸是比較艱辛,再說她又不知道家人到了汶水河對岸之後,目前情況如何。她思來想去,決定先過河去尋找家人,在這段時間裏也讓湯正祥他們的神經放鬆一下。
她過了河,並沒有花費太多的精力,就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她爹娘和二哥,還有幾十名家丁仆人過了河以後,並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那一天他爹娘過了河,但又牽掛著留在暫二旅那邊的張繼業和張靜芝兄妹,看到湯正祥並沒有派人過河追尋他們全家,於是就在離開汶水河不遠處的一個鎮上租房安頓下來。
她能夠很快找到自己家人,一來是因為家人沒有遠離,二來就是因為她家那麼多人集中在一塊,目標太大。他家在這個鎮上一住下來,沒過幾天就引來了當地人的各種揣測,傳言越來越多,自然也就很好找了。
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家人,高興之餘,又不免平添了幾分擔憂。她想到自己的大哥在暫二旅的時候,和湯正祥等人的矛盾很深,加上大哥的心胸實在也不算寬闊,所以他們之間不太可能言歸於好。
如果大哥和湯正祥之間鬧得更僵的話,萬一湯正祥想要找她的家人報複,現在家人所在的地方就太靠近汶水河,太容易被人找到了。在她的印象中,湯正祥此人的性格還不至於遷怒於無辜的家屬,但是武南鵬性格陰沉,錢盛昌奸詐險惡,這兩個人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那就很難說了。
張靜芝想到這兒,哪裏還能放心,就開始勸爹爹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才好。張朝宗牽掛兒子,不願意離開這裏,張靜芝花了不少口舌,好不容易才勸動了爹娘,答應前往省城。
張靜芝又不放心讓全家就這樣上路,她還怕爹爹走出去不遠就反悔,偷偷地再返回這裏。於是她陪伴著全家,一直把家人護送到了省城,租好房子安頓下來,一切都妥帖的,這才回到汶水河對岸暫二旅的防區。
這一番往返花去的時間不短,等到張靜芝再次回到暫二旅防區以後,沒有過幾天,突然就傳來了張繼業暴斃於牢房的消息。張靜芝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不相信這是真的。為了打聽到確切的消息,她不顧危險潛入了謝家營,證實了此事不虛。
這一來讓她心痛如絞,好不容易才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壓下了不顧一切衝進旅部找仇人報仇的衝動。她沒有馬上離開謝家營,冒著危險潛伏了下來。接納她的房東曾經得到過他的幫助,所以對她很好,幫他四處打聽消息。
張靜芝從房東那裏收集到的消息越來越多,她仔細地條分縷析,終於得出了比較接近真相的結論。她知道白起鳳是被人利用了,隻是當了別人的工具。她有點恨白起鳳,恨她沒有頭腦,就這樣容易容易被人當猴子耍。
但是她再細想一下,對白起鳳也就不那麼恨了。她知道要對大哥下手,最後的命令肯定是來自於湯正祥,或許武南鵬在其中也起了關鍵的作用,是最重要的推動者,但沒有湯正祥下令,誰都不敢自作主張。
在這件事情裏,還有一個人是直接的凶手,那就是錢盛昌。張靜芝弄清楚了事件的大致真相,就開始運籌替大哥報仇的事。她明白湯正祥不太好接近,要殺他風險相對來說是最大的。對付武南鵬相對來說容易一點,但是他住在旅部,平時很少外出活動,要找機會殺他也有點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