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時候大家說話還裝模作樣維持著幾分“涵養”,很快這種偽裝就撕了下來。湯正祥和武南鵬首先和王殿臣等人爭了起來,提出了很苛刻的條件,無非是要地位,要兵權,要錢。
旅長一開頭,幾個團長自然不甘落後,紛紛提出了自己的補充條款。王殿臣他們自然是盡量削減著大家提出的條件,答應的條件裏,空頭的比較多,比如給職位,給軍銜,給編製番號。一談到實打實的東西,比如槍彈糧餉,比如各個團的編製人數,還有今後暫二旅可能的去向等等,王殿臣等人就打馬虎眼,斤斤計較一點都不爽快了。
這一場討價還價,到後來變得越來越具體,也越來越赤裸裸,幾乎就是一場買賣了。所有與會的軍官,全都深深地陷了進去,包括張繼業在內,全都被想象中的“前程”和利益燒烤得腦門發熱,以至於忘卻了身處何地。
一場“商談”進行到午飯時分,依然還意猶未盡,軍官們還有不少具體的條件沒有得到落實。王殿臣他們也暫時不能答應所有要求,他表示要請示上級再作答複。
湯正祥適時地暫時中止了會議,說已經準備好了午宴,請大家吃過喝過以後,下午接著再談,這段時間也正好能讓王殿臣的上級有個斟酌的時間。
張繼業和大家一起來到了旁邊的客廳,那裏已經擺好了幾張圓桌,桌上冷盆都上來了,酒也有好幾種,看來菜肴一定也很豐盛。大家按照年序軍銜或者職務對號入座,勤務兵馬上開始給大家倒酒,熱菜也開始一道道的上來。
客廳裏很快就響起了敬酒客套的響聲,張繼業聽得到兩邊的偏院裏,自己的和另兩個團長的衛士們,也有相應的酒席招待,那邊的聲音越來越響,漸漸蓋過了這邊。
張繼業平時和另兩個團的軍官,還有旅部的長官同僚們很少在一起飲酒吃喝,現在聚到一起,又有了今後繼續做同僚的前景,酒自然不會少喝。其他的軍官紛紛上來和張繼業碰杯,他酒量不小,自然也就來者不拒。
他很高興,一點都沒有想到一個問題——“重慶方麵”的代表除了打前站的周廣福以外,其餘的幾個人包括隻聞其名不見其身的王殿臣,和大家這是第一次聚在一起,按理說今天隻是大家各自擺出條件,還沒到這樣逐條細談的地步。今天“重慶代表”一上來就直奔主題,顯得有點急促,不合常理。
張繼業不但沒有想到這些不合理的地方,反而因為剛才他和三營副兩人獨處會議室,湯正祥並沒有利用這個時機做出任何對他不利的舉動,所以他完完全全相信了今天真的就是一次和“重慶方麵”的談判了。
一頓午餐直到兩點過後方才結束,大家又回到了會議室。湯正祥沒有出現,武南鵬進來對大家說:王殿臣已經把上午大家提出的幾條關鍵的條款,向他的上級作了報告。現在還沒有回音,王殿臣正守在電台旁邊,等著上級的答複,請大家在會議室稍等,答複應該馬上就到了。
勤務兵進來給大家上茶,大家各自和熟絡的人聊著天,張繼業也和三營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他在酒桌上並沒有表現出醉態,但是進了會議室,他的眼皮卻有點耷拉下來,有點困了。三營副比他稍好些,不過也是麵紅脖子粗,有點熏熏然了。
他們兩個還在說著話,說的話似乎也沒有亂七八糟的,聽著還算清醒,實際上張繼業心裏明白——今天喝得不少,勤務兵在挨個給大家上茶,他看過去那幾個勤務兵的影子有些模糊了。
會議室外麵一切都很正常,院子裏除了旅部的幾個衛士和下級軍官以外,沒有閑雜人等。兩邊的偏院裏嘈雜聲也低了下來,有些喝醉了的人被人架了出去,給他們找地方躺一躺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