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芝的職務是三團和旅部之間的聯絡副官,按理說張繼業的三團來到了這邊,張靜芝應該歸隊,至少大部分的時間是應該待在三團的。湯正祥卻並沒有要張靜芝離開旅部,讓她繼續留在了身邊。張靜芝本人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這是為了充當她哥哥的眼線。
湯正祥和張靜芝各懷心事,唱的是一出同床異夢的戲,各自心照不宣。在這一出戲中,張靜芝自然是認為她占了上風的,殊不知真正的演戲高手還是老奸巨猾的湯正祥,她完全被他利用了,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而不自覺。
湯正祥知道張靜芝已經通過舒芸,了解了他和“重慶方麵”“暗通款曲”的情況,她也肯定已經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她哥哥,張繼業應該對他放鬆了警惕。湯正祥覺得可以采取行動了,於是首先是讓那兩個和他來往的“軍統”成員來到了謝家營,並且這次來了以後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旅部住了下來。
這兩個“軍統”的人住進旅部以後的第二天,湯正祥發出了命令,要各團團長和能夠離開防地的營長,都在明天到謝家營集中,參加重要的會議。
這件事對各個團的團營長們來說都是大事,他們免不了都會打聽這次旅長召開的會議是什麼內容,張繼業自然也不例外。張繼業要想打聽內情,自然還是利用他的妹妹。
張靜芝還是從錢盛昌那裏探聽內幕消息,錢盛昌悄悄地告訴她:這次旅長是要和大家商量大事,是有關暫二旅是否接受重慶方麵暗地裏的收編,替全旅官兵謀一個好的出路。
錢盛昌還故作神秘地告訴張靜芝:那兩個住到旅部裏的人,就是重慶方麵派來和湯正祥談判反正之事的“欽差大臣”。
張靜芝自認為對這兩人的身份早就心知肚明,現在又從錢盛昌嘴裏得到了更加權威的消息,自然就深信不疑了。她隻是對這兩人和那個與張繼業聯係的軍統魯北組之間,是否就是同一個係統的這一點不清楚。
她就這個疑問問了錢盛昌,錢盛昌說他隻知道這兩個人士代表重慶方麵;那個通過張靜芝和張繼業聯絡的周廣福以及王殿臣,他也隻知道是軍統的人。他說他覺得這兩組人似乎不是一個係統的,在目前這個階段,重慶方麵的各個派係都在千方百計拉攏實力派,努力擴張自己的勢力,以便在日本人失敗以後能夠得到更多的利益。
錢盛昌還“善意”的建議: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像張繼業這樣的實力派,不妨和各派勢力都交往一下——反正是再賣自己一次,何不待價而沽賣個好價錢呢。
張靜芝對錢盛昌非常痛恨,說是恨之入骨也不為過。可是現在是為了自己的哥哥,她還需要和這個仇人虛與委蛇,至於對這個仇人是不是報複?如何報複?那都是今後的事了。
她覺得錢盛昌這次的建議倒是挺好的,很合乎他這個人的本性,不過也確實是那麼回事,也是哥哥應該采納的。於是她馬上前往臨河鋪,把她認為了解清楚的情況,以及錢盛昌的建議都對張繼業說了。
張繼業原來就對狼山的八路軍提心吊膽,想著要躲得遠遠的才好。湯正祥讓他和能夠走開的營長前往謝家營開會,無疑是正中下懷,他本就有意應召前去的。現在妹妹帶來的消息,證實了這次會議確實是有“重慶方麵”的代表與會,他自然就完全接受了錢盛昌的建議,欣然準備前往謝家營了。
張繼業臨行前作了布置,要一營駐守臨河鋪,三營負責外圍防禦,所有留守部隊都聽從劉光宇的統一指揮。他讓參謀長黎曼堂和他一起前往謝家營,因為他認為黎曼堂對軍統的了解要比自己深得多,或許還可以借助他的關係,在“軍統魯北組”這個關係之外另辟蹊徑也未可知。
臨行前的這一夜,他和黎曼堂反複討論了這次前去旅部該如何行事,也反複斟酌了此行的利弊得失。他們兩個並沒有在所有事情上都有一致的看法,但是都對這次到謝家營去開會這件事本身,都認為不會有什麼別的意外發生。
第二天吃過早飯,張繼業就和黎曼堂上路了。他還帶了自己的一個衛士排,這個衛士排是精選過的,武器精良,個個身手不凡,人數也有將近五十人。
天氣不冷不熱的,一路上並沒有感到疲勞,兩個小時都不到,他們這一行人就到了謝家營。湯正祥已經很久沒有和張繼業碰過頭,這次張繼業來了,他為了表示鄭重,親自出了旅部前往鎮口迎接。
湯正祥在離開鎮口不遠的路上迎到了張繼業,兩人一番親熱,讓不明真相的旁觀者以為他們是一對好兄弟呢。看到湯正祥隻帶了一個衛士,就和武南鵬一起前來迎接,張繼業更加對這次會議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