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自稱是軍統魯北組的,名叫周廣福,受組長王殿臣之命,前來和張繼業聯絡。張繼業對軍統內部的組織狀況並不熟悉,他隻知道幾個省城級別的大城市,設有軍統站,至於其下麵如何結構,他幾乎一無所知。但是他的妹妹是軍統成員,應該是清楚這些的,所以由妹妹介紹過來的人怎麼說,他就怎麼信。
周廣福說他這次來,為了安全起見,沒有帶其它信件。他是來和張繼業聯係,傳達上級的口信,希望張繼業看清大勢,暗中歸順重慶政府。一旦形勢有變,他的團立即接受重慶國民政府的命令行事。
周廣福並沒有多說大道理,隻是簡單的說了說國際和國內戰場的形勢,答應張繼業在戰後保證他“敵後抗戰人員”的身份。他說隻要雙方達成協議,以後國軍反攻回來,絕不追究他投敵的作為,並且還保證他的地位和兵權。
他說他隻是個聯絡人員,如果張繼業沒有改變當時和周思理部接觸時的承諾,那麼他回去報告上級,魯北組組長王殿臣將會擇日前來,和張繼業及其部屬會麵。張繼業部所有的要求和重慶方麵的條件,都由王殿臣和張繼業當麵商談。
周廣福離開以後,張繼業找來幾個親信營連長,他們分析了周廣福帶來的信息,最後都認為此人此事是可信的。這些營連長們聽說有了後路,都挺高興,支持團長繼續將這件事情進行下去。
周廣福並沒有直接返回他所謂的“軍統魯北組”,而是回到謝家營,見了錢盛昌和張靜芝。他把和張繼業見麵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對他們兩人說了,這才離開謝家營回去“複命”。
周廣福這個人是通過錢盛昌和張靜芝取得聯係的,張靜芝以前並沒有見過此人,所有的情況都是從錢盛昌和他兩個那裏聽來的。她原本也曾經有過一點疑慮,或者說也還抱著一絲警覺。
但是周廣福的一番作為,特別是他回來對她和錢盛昌說明情況這一點,很得她的好感。他的這種工作程序,又都符合軍統規範,再加上她也想不出在這一點上,錢盛昌又何必要弄個假的軍統人員來騙她和她哥。所以在周廣福離去的時候,張靜芝最後的一絲疑心和戒備也都消散了。
這其實也是錢盛昌的謹慎之處,他在找人假冒軍統人員的時候,是通過關係找的真軍統。隻不過這個號稱周廣福的,還有那個即將出場的王殿臣,都和他一樣是軍統的叛徒。
周廣福和王殿臣之流對軍統的一切,自然都是駕輕就熟,不會在辦事程序這類細節上露出破綻的。
老奸巨猾的錢盛昌在這件事情上用足了心,他沒有著急,周廣福回去半個月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湯正祥倒有點急,他暗地裏催問錢盛昌,錢盛昌並沒有細說,隻是要他別急,事情正在進行中。
張繼業也有點等不及了,眼看著日本人敗勢越來越明顯,他急於和重慶方麵拉上關係。張靜芝在這半個月裏去過張繼業的駐地兩次,主要是去探望跟著哥哥來到這邊的爹爹和二哥。張繼業兩次見到妹妹,都催問這件事到底如何了?
張靜芝原本不著急的,被張繼業這麼一催,隻好去問錢盛昌。錢盛昌的回答是他也不知道究竟,他說這周廣福是自己上門的,和他原本並不是一條線上的,他隻是看在同為軍統同誌,因而幫一點忙罷了。
又過了幾天,眼看還是沒有動靜,張靜芝在大哥的催促之下也有點沉不住氣了,起了到一師那邊去找王殿臣的念頭。不過現在周思理的部隊對湯正祥部開始步步緊逼,雙方的關係比以前緊張多了。她要去一師的話,不再像以前那樣可以隨便找個借口就去,必須要避著點湯正祥的耳目了。
就在張靜芝也穩不住心神時,周廣福終於又出現了,帶來了上級對張繼業的初步答複。他還是先到的謝家營,見過錢盛昌之後再到張繼業那邊去。這次張靜芝陪著他去見張繼業,事關她哥哥的前途甚至是生命,她開始對這件事上心了。
錢盛昌在這件事情上異常的小心,在他的操縱下,周廣福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周廣福每次都會帶來一些“上級”的指示或條件,當然每次回去的時候也會帶走一些張繼業的意思。
這麼幾次下來,張靜芝和周廣福越來越熟,已經完全相信他是魯北組的“同誌”了。一方麵是周廣福演得像,另一方麵也是在妹妹的影響下,張繼業和他的幾個親信,也都對這件事和周廣福此人深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