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小青他們先後到達縣城門口的時候,時間還早,不過已經是下午了,出城的人不多,進城的就更少了。這次挑選進城的人時,排除了原燕窩頂的弟兄,選出來的都是馮學青這樣的老八路,或者是傅冬生這樣後加入隊伍的人,為的就是防止被保安團的人認出來。
縣城的四個城門都是由保安團馮仁康大隊的人把守,前些日子鬼子和保安團的另兩個大隊,在魏崗鎮一戰損兵折將,因此至今城門口的防務依然維持原樣。
單小青等人分批從西門和南門進城,城門口的士兵並沒有為難他們,所有人都順利地進了城。但是進城以後才發現問題來了——他們人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十幾個人要找一個集中的地方還真不容易。
午後的縣城,街上行人不多,鬼子、保安團、警察之流卻不少。他們分開進城,按照事先的約定,朝縣城西北邊的文昌廟會合。
盧縣的文昌廟原來挺有名,規模對於這麼個小縣城來說是很大的。庚子年間鬧“義和團”期間,社會秩序混亂,也不知道怎麼弄的,文昌廟被一把無名火燒了個幹淨。現在這裏還保留著斷牆殘垣,廢墟上辟出了一個空場,逢五集市,其餘的地方成了乞丐流民的棲身之處。
所有人都陸續到了約定地點,這裏看不到鬼子偽軍,散布在四周的都是一些窮苦人。十幾個人雖說分別打扮成了不同身份的人,互相之間也裝作不認識,但他們在這裏一出現,還是顯得很紮眼,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時間還早,在這裏活動顯然不合適,可是他們又想不出還有哪裏可以作為集中地點。單小青和馮學青和幾個熟悉縣城的弟兄,搜腸刮肚想了一會兒,也沒有想到合適的地點。這也難怪,現在縣城裏情況不明,馮仁康和董宇堂的情報站有可能都已經暴露,因此縣城裏原來可以使用的集合地點,包括趙嘯風很多年前就布設的那間小院,都已經不能使用。
商量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結果,單小青看到周圍的乞丐和遊民,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他們這一群陌生人,正在遠處向這邊觀望。她隻好采用最後的方案:由她和馮學青假扮夫妻住進“金福順客棧”,其餘的人各自按照自己所扮演的身份,在城裏找地方混到天黑,天黑後再在這裏集合。
“金福順客棧”在縣城裏屬於中檔,不上也不下,它的好處是靠近城西門,住在那裏的客人身份很雜,所以單小青和馮學青的打扮,住到那裏去不會引人注意。那間客棧從來都是江湖人物喜歡的地方,所以有事情要到那裏去找單小青請示彙報,也不會很紮眼。
盧縣城不大,敵人的人數卻不少,十幾個人要不引人注意的挨到天黑,其實並不容易。更加讓單小青他們撓頭的事還在後麵,他們即使能夠安全地等到天黑,可是接下來怎麼和馮仁康接頭,接上了頭以後又怎麼出城,這些都比潛伏還要難得多。
單小青在城外的時候有過種種設想,當時想到過有困難,也想到過這個困難不小,可是現在一進城,這才意識到原先設想的困難和實際相比差得遠。
現在看來他們進城前的考慮有點欠妥,決定做出得太匆忙。但是城裏的同誌有危險,時間又緊迫,不這麼做又能怎麼樣呢。如今十幾個人已經到了城裏,再想別的都晚了,隻有走一步看一步,盡量爭取有個好結果吧。
於長宏並不知道董宇堂的情報站已經暴露,他出城的時候那裏一點異常都沒有。顧傑和馬家騏這方麵的經驗豐富,他們都想到了情報站有可能暴露,所以要於長宏進城以後別直接找董宇堂,一定要觀察仔細,確定沒有危險之後再去接頭。
於長宏是和單小青等人一起進城的,隻不過他是單獨行動,沒有和別人走在一起。現在他也在文昌廟這邊,看到單小青發暗號要他過去,就裝作行人跟上了她和馮學青兩個,漸漸和她們走了個並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