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學青並不能確定趙嘯風他們現在到底在哪裏,隻是根據敵人的異常調動,以及聽到敵人的隻言片語,判斷他們應該還在南邊的山區。他也不知道趙嘯風他們是否按照事先的計劃,從緊貼汶水河岸的那一條丘陵地帶突圍。他現在能夠確定的隻有一件事——無論如何,他在這邊都必須拖住敵人,吸引的敵人越多、越久,趙嘯風他們就會越安全。
他現在帶的隊伍裏,雖然新老隊員混編,戰鬥技能和老的火狼突擊隊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如果他們在有意暴露以後,馬上就和敵人脫離,那還是做得到的,相信憑皇協軍的戰鬥力還咬不住他們。
馮學青為了給趙嘯風他們多爭取一點時間和空間,在把敵人吸引過來以後,沒有立即脫離,而是盡量和敵人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這種狀態下,要是後麵追擊的敵人隻有這麼一股,或者再增加一點,他們也完全可以遊刃有餘的對付。
可是目前他們麵對的,除了後麵的追兵之外,前方還有趕來攔截的偽軍。馮學青不知道前方什麼地點和什麼時間,會突然冒出阻截的敵人,這些敵人會有多少也不可知。何況他們要想吸引住敵人不讓敵人丟失了目標,現在還不能使出全力甩掉敵人。
這樣的條件下作戰,那就實在是太困難了。他們邊走邊打,和後麵的敵人追兵始終保持著兩三百米的距離。有時候距離拉得大了,他們就有意放慢速度,等敵人再次靠近,這才繼續前行。
他們有意暴露自己,對敵人發起攻擊的地點,離開臨河鋪隻有兩三公裏。這麼一點路,如果全力突圍的話,連半個小時都要不了就衝過去了。但馮學青他們有意左衝右突不走直線,看似在躲避追兵,實質上是為了盡量拖延時間。
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臨河鋪的皇協軍趕到了,而且不費多少力氣就趕在了馮學青他們的前麵。馮學青從前方突然出現的攔截火力上,判斷出敵人已經被他調動起來,於是開始考慮如何認真的突圍。
作為馮學青他們的對手,皇協軍二團的一營長羅一川,此時的心情並不因為抓住了對手就高興了。他曾經被八路軍俘虜過,八路軍並沒有為難他,很快就把他放了。他的那次被俘時間不長,要說八路軍首長對他說過的一番話,會對他產生多少教育作用,那是期望值太高了。
他隻是從那次被俘以後,對和八路軍作戰沒有以前積極了,隻要不是被逼著上陣,他都是采取的能夠敷衍就敷衍的態度。這次他接到的命令,一開始是針對國軍一師行動隊的,對這個命令他雖說並不積極,卻還不是十分抗拒。但是很快命令又來了,明確指出要對付的人中,絕不能放過的是林雪萍。
羅一川和林雪萍並沒有特別密切的關係,也沒有什麼嫌隙,就是一個普通的同事。對於她受到錢盛昌的出賣和抓捕,他是同情的,但也僅此而已。可是現在命令是要殺死她,這就讓他非常反感了,因此他並沒有積極地參與對林雪萍的圍捕。
昨天又來了新的命令,重申了不可放過林雪萍,另外還說狼山的八路軍很有可能進入暫二旅防區,目的是營救林雪萍和一師行動隊的人。這個命令的口氣更加嚴厲,強調了凡是懈怠敷衍或者失職,以致放跑了林雪萍的人,一律嚴懲不貸。
羅一川心中的抵觸更加深了一點,他並不怕什麼“嚴懲不貸”,還是不想在這件事上卷入得更深。臨河鋪西南方發現一師行動隊的消息傳來,他不得不下令部隊出動圍捕。但是他並沒有實實在在地督促部下行動,有些弟兄拖拖拉拉,他也隻做不見。
羅一川雖說不積極,可是臨河鋪距離發生戰鬥的地點實在太近了,再怎麼消極,還是有幾支小部隊趕到了預定位置,攔在了敵方退走的路線上。
羅一川親自出馬了,在出動的路上,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不願意親自動手對付被堵住的這支敵方小隊。他還想到了當前的形勢,在他這個位置上,比一般的底層官兵自然會得到更多的消息。他因此也知道小鬼子的日子不長了。
他沒有找過新的靠山和新的出路,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絕對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增添新的罪孽。無論是國軍方麵,還是八路軍方麵,他都不想和他們作戰。
他和營副都出來了,出鎮以後沒走多遠,他們來到了一座小土包上。站在這個小土包上,已經能夠看到一裏多地以外迸發的火焰以及子彈劃出的彈道。戰鬥正在進行,戰場也不固定,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戰場在很快的向北麵移動。
羅一川不走了,他對營副說:“老王,你帶些弟兄到那邊去看看,我就在這裏等消息。告訴弟兄們,不管怎麼樣,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別為了一點獎賞丟了性命,那就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