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連長帶著人衝了過去,那邊立即響起了激烈的槍聲。丁連長看到又有幾十名戰士向他這邊靠攏過來,同時兵工廠裏的工人們也拿著武器向他身邊集中。
他一時間沒法弄清敵情,但是他知道敵人如果是從寬台子北麵的山上下來的,那麼山背後的地形限製了人員的活動,就算敵人有本事從那邊進入,來的人數也是不會很多的。他馬上想到的,還是那支鬼子的挺進隊,隻有他們才有本事能夠從沒有路的方向強行闖入。現在闖入的敵人正在和副連長的人激戰,從這些敵人的槍聲判斷,他們的自動武器不少,火力很強大,但是人數倒不一定很多——這些特點,正符合鬼子挺進隊的特征。
丁連長有了這個判斷,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覺得自己可以打退這些敵人。他看到兵工廠的保衛科長也來了,於是馬上對科長說:“老周,你趕緊帶上你的人到山洞那裏去,不管我們這邊打成什麼樣子,你和你的人,還有那邊的三排長,都要堅守在那裏,保證山洞裏的設備安全。”
老周明白丁連長所說的山洞意味著什麼,他答應一聲,帶上集中到這裏的兵工廠的武裝工人,迅速地向寬台子東頭的山上跑去。寬台子東邊,和山穀出口之間,有一條和整條山穀成直角的小山穀,很狹窄,一直通向上方。這條狹窄的支穀,通向一個山洞,那裏麵是兵工廠主要的機床設備和成品半成品的藏身之處。
這個山洞裏的東西都不容易搬動,山洞的地勢也很險要,要想進入山洞,唯一的道路就是從下麵順著山穀裏的小道向上走。這個山洞內外有一個排的戰士,還有兵工廠的工人守衛,即便是有幾百名敵人圍攻,也很難展開兵力,除非守軍沒有了彈藥,否則幾乎沒有可能攻下這個山洞。
丁連長看著老周帶人朝山洞那邊去了,他的心放下了大半——至少兵工廠最重要的人員和裝備暫時無虞,他可以全力對付入侵的敵人了。
就在這短短的不到十分鍾時間裏,鈴木的挺進隊已經衝進了兵工廠廠區,並且正在向兩邊擴大戰果。白天的時候,鈴木他們已經觀察到了兵工廠頭頭們可能所在的地方,但現在鈴木卻並沒有讓手下向那幾間辦公室攻擊。他認為那裏即使是兵工廠首腦的辦公地點,槍聲一響,那裏的人就會很快離開,要麼躲避,要麼加入戰鬥,現在讓挺進隊不惜代價衝到那裏,也一定不會有什麼收獲的。
他讓三分之一的火力分隊,還有橫山和蓮木的諜報隊員,再加上幾個狙擊分隊的士兵,向兵工廠西邊那一半衝擊。西邊那一半就是兵工廠的辦公區和住宿區,廠房比較少。橫山等人的衝擊,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爭取更大的空間,並且造成八路軍方麵指揮員對形勢的誤判,並非鈴木作戰的主要目標。
鈴木將三分之二以上的兵力,還有幾乎全部的自動武器,都用在對付兵工廠東半邊的八路軍守衛者身上了。這半邊有不少高大的廠房,還豎著兩個大煙囪,從外部看上去,那裏應該是兵工廠主要設備的所在地,是這個廠主要的生產區。
兵工廠警衛連在事前所做的戰鬥方案,全都是以敵人從山溝兩端向裏攻擊為前提的,防守的重點放在了山溝的兩個出入口上。現在敵人居然從意想不到的地方闖了進來,警衛連的守衛計劃被打亂,丁連長好不容易集合一部分人馬發起反擊,卻根本擋不住敵人的衝擊。
沒用多少時間,鈴木挺進隊就占領了東半邊幾乎所有的廠房。他的目的達到了,但是進入廠房以後,呈現在鈴木眼前的情景,卻又讓他有點失望。他看著眼前那些簡陋到了極點的設備,一時間很難將這些土設備和高要求的兵工生產聯係到一起。
他為了對付八路軍的兵工廠,自然也曾經仔細研究過一般的兵工生產設備,也想到過八路軍因陋就簡,設備不會很先進。但是現在他所看到的一切,還是讓他異常吃驚,他深深的懷疑——難道這裏就是八路軍那個生產出了質量不錯的步槍,特別是性能優良的擲彈筒及其彈藥的地方?
仔細觀察之下,他才依稀看出了一點端倪——他曾經粗淺的了解過一點炸藥製造工藝,知道要製造炸藥,必須先製備優質的硝酸,而生產硫酸,進而製備硝酸的工藝中,一般采用“鉛室法”製酸——眼前的那些土製陶缸,其排列和連接的方式,和“鉛室法”工藝流程有異曲同工之處。
他沒有時間仔細研究這裏的一切到底是什麼,隻是下令手下毀壞所有的東西,不管這些東西到底是不是兵工生產設備。
兵工廠裏所有的設備都很簡陋,在挺進隊的手榴彈轟響,還有他們放的火裏,很快就都被毀了。鈴木沒有在這裏看到他最想看到的那些機床設備,他也沒有時間再作進一步的搜尋。八路軍的反擊正在變得越來越有序,他的挺進隊如果不想承受更大的傷亡,那就必須及時撤退了。
鈴木很有點失望,但是還是下了撤退的命令,全隊井然有序的互相掩護著,還是從進入的那個山頭上翻越,撤進了山背麵的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