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工廠警衛連的連長在崖頂指揮部下戰鬥,他發覺山穀底下的情況和當初設想的不太一樣——皇協軍一半在山穀裏,一半在山穀外,山穀的出入口掌握在他們手裏,並沒有如當初想的那樣被堵死。進入山穀的約一個連皇協軍,也並沒有向呂祖洞攻擊,甚至都沒有進入山穀一半的距離。
連長讓崖上的戰士居高臨下向進入山穀的皇協軍射擊,那些皇協軍卻繼續後退,擠到了山穀的入口附近,不進也不退。皇協軍現在所處的位置,山崖頂上的秘密通道沒有到達他們的頭頂,槍打不著,手榴彈也甩不到,對崖頂的人來說,那裏是個死角。
山穀口附近的那一段,原本是考慮把皇協軍都放進來,然後由獨立大隊的人搶占山口,從山口那裏能夠用火力覆蓋那一段的。現在山口還在皇協軍手裏,山穀口就成了安全島了。
山穀外麵的一連還在繼續向皇協軍攻擊,一點點的把他們壓進山穀裏去。馬成雙此時非常明白,他如果被趕進山穀裏麵,那就沒有出來的機會了。因此他指揮手下拚命的抵抗,雖然占據的地盤越來越小,卻始終釘在山穀口的外麵。
山穀裏麵,警衛連長集合起了部分人馬,開始順著山穀向山穀口的皇協軍進攻,想要把這些皇協軍擠壓到山穀的出入口那裏,使他們失去回旋的餘地。可是皇協軍的火力不弱,警衛連能集中起來的人員又太單薄,這一點也沒能做到。
雙方在山穀的入口這一段僵持住了,皇協軍的陣地雖然繼續在縮小,形勢對他們越來越不利,但是八路軍想要盡快解決戰鬥也辦不到。內外兩處的皇協軍日子都難過,但相比較而言,還是董承周這邊要比馬成雙那裏好過些。
馬成雙眼看著自己被一步步逼向山穀裏麵,照這樣下去,要不了一個小時,自己就將會再也無路可退。他也已經不指望大廟村那邊的一個連過來解圍——那邊的槍聲至今激烈,看來那個連自保都不一定做得到。要是那邊的一個連被解決掉,八路軍騰出手來對付自己這邊,自己今天就難逃厄運了。
馬成雙快要絕望了,他在心裏不知道罵了薑聖才多少次,同時也後悔自己急功近利太過浮躁,怎麼就沒有多留個心眼。罵歸罵,後悔歸後悔,對當前的局麵卻毫無助益。他沒有主意了,就想到了山穀裏麵的董承周。
他和董承周平時並無深交,也沒有什麼大的矛盾,不過有一點他是承認的,就是這個董承周打仗比自己行。他讓董承周的副營長接替他指揮,自己朝山穀裏麵走去。
他走過山穀口的那一小段狹窄地段,進到了山穀裏麵,一眼就看到董承周躲在一塊巨石後麵,正在朝山穀深處看著。在董承周周圍和前麵,他帶的那一連人馬擁擠在很小的一個區域裏,看上去很憋屈。但是山穀裏的八路軍人數比外麵的少,被董承周的手下用火力拒止在一百多米以外,暫時還沒有多大的危險。
董承周在手下的提醒下回過頭來,看到馬成雙進來了,他連忙往後退了一段,來到了馬成雙的身邊。他也顧不上敬禮什麼的條令了,開口就問:“馬副團長,你那邊情況怎麼樣?弟兄們還能堅持嗎?”
馬成雙不知道怎麼開口,想說還能堅持吧,外麵的情勢實在不容樂觀;想說不行了吧,又有點說不出口,“嗯嗯啊啊”的一時語塞。
其實董承周不用聽回答,他憑多年的經驗,早就大概的知道外麵是個什麼場景了。他沒有等到馬成雙的答案,就說起了自己這邊的事:“馬副團長,現在我這邊還能堅持一會兒,但是像這樣被困在這麼小的空間裏,是堅持不了多久的。馬副團長,這次我們是上了八路軍的當了,他們早就算計好了,就等著我們分兵,然後專挑人少的一路打。我們時運不濟,正好成了他們的目標。我想八路軍不會隻有這麼點人的,大廟村那邊應該還有他們的主力,隻要大廟村那邊的戰鬥一結束,他們的主力就會轉過來對付我們。”
這個時候,就像是為了證實他的判斷,大廟村那邊的槍聲忽然稀疏下來。他們兩人側耳傾聽了一小會兒,那邊的槍聲就基本上停止了。
馬成雙的臉色愈加灰暗,臉上的肌肉也開始痙攣,他努力想要在董承周麵前控製住恐懼,但顯然效果不佳。
董承周把目光轉向了山穀裏麵,免得馬成雙過於尷尬。他看著山穀另一端正在試圖接近的八路軍士兵,頭也不回的說:“馬副團長,你快拿個主意吧。如果想要突圍,那你快點下決心,趁現在八路軍大部隊還沒有趕來,我帶弟兄們拚死試一試。要是有別的辦法,那也要快點決定,時間不多了。”
馬成雙此時早已是方寸大亂,根本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來了,唯有一點他還清楚,那就是想要突圍看樣子是沒有希望的。他訥訥的說不出個子醜寅卯,最後還是將球踢給了董承周:“董營長,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替弟兄們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