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變得很複雜,弟兄們的生存眼看就要成為問題,逼得李天福不得不自食其言。他礙於夫人閆美雲的勸說,沒有讓手下在山寨附近搶劫。但是李天祿和範文標背著他和夫人,半年前就已經壞了他這個寨主的規矩,暗地裏開始吃起了“窩邊草”。
李天祿和範文標的所為,李天福也不是毫不知情,趙嘯風就向他抱怨過好幾次。他卻裝聾作啞,對李天祿和範文標的事不置一詞,默認了他們的這種行為。
趙嘯風上山以後,特別是當了五當家之後,也帶弟兄們下山去幹些沒本的買賣。他既已當了土匪,也就要替弟兄們著想,他並沒有對自己的這種作為過分的內疚。他隻堅守著一條原則——凡是他動手的人家,都是大戶人家,一般都是為富不仁的家夥;他從沒有對窮苦人下過手。
趙嘯風上個月下過山,結果並沒帶回來多少東西。前幾天李天祿和範文標就帶著弟兄們下了山,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點收獲,李天福和趙嘯風,還有留在山寨裏的弟兄們都盼著下山的人早點回來,但願他們能夠讓大家過個好年。
趙嘯風沒有對李天祿他們兩撥人馬寄予太大的期望,他已經做好了他們空手而歸的準備,如果真是那樣,他就要帶自己的弟兄們下山走一遭了。為此,他還派出了自己的眼線,就是當年救他出白家牢房的趙立本——趙立本當年放了趙嘯風,被白家抓起來打了一頓,白起元還不肯放過他,逼得他逃離了魏崗鎮,後來就上山投奔了趙嘯風。趙立本是本地人,環境熟悉,人又非常機靈,很合適幹這種打探消息的事情。
李天祿和範文標兩人都還沒有回山寨,看樣子他們這一趟又是白忙活了。倒是趙嘯風派出去的趙立本,興衝衝地回來了,他照例先見了趙嘯風。
他報告說:“五哥,我找到在城裏保安隊當小隊長的表弟,從他那裏聽到一個消息——縣城的鬼子這幾天正在給剛移防過來的‘皇協軍’送物資,大部分都是準備給皇協軍過年的東西。基本上是固定的,兩天送一趟,今天已經送出一批,沒變化的話,後天就會再送一次。”
趙嘯風興奮起來,問道:“這消息可靠嗎?你那表弟怎麼會知道鬼子的事情?不會弄錯吧?”
趙立本並沒有因為趙嘯風一連三個疑問而不高興,他解釋說:“我表弟以前就在劉成基手下當警察,日本人來了以後,他要養家糊口,就留下來跟著劉成基幹了保安隊。他這人雖說跟著劉成基,但是人不壞,他老娘人挺正的,管他管得很嚴,不許他幹昧良心的事。我今天是在城裏看著鬼子的兩輛卡車裝滿了物資開走的,這事不會有假。”
一直在一旁聽著的齊遠山插了上來:“立本,你看到那卡車上都裝的是啥東西沒有?大概有多少?有幾個鬼子押車?”
趙立本說:“車上裝的都是大米白麵,還有些箱子裏裝的是啥咱不知道,我表弟說那都是日本罐頭和煙酒什麼的。每輛卡車上除了駕駛樓裏有兩個鬼子,後麵車上各有三個鬼子,前麵的車上架著一挺機槍。我是一直看著卡車出城的,沒有見到還有別的鬼子護送。不過我表弟說,鬼子的這些東西,都是前一天從鐵路線上運到縣城裏,第二天再運出去的,有時候東西多,會有三四輛卡車,有時候少,就兩卡車。鬼子有時候到的東西隻有一車,他們就會等到下一批東西到了以後,兩批並到一起再送出去。我表弟還說,這幾天快過年了,鬼子到的東西也多起來了,一般不會少於兩卡車。”
趙立本一口氣說完,趙嘯風和齊遠山基本上想要知道的都知道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鬼子運輸的時間和路線了。趙嘯風問道:“立本,那鬼子每次運送的時間,還有路線是不是都固定的?”
趙立本說:“我問了一下我表弟,他知道我現在上了燕窩頂,但是沒有說破,還是告訴我說,鬼子隻要運東西,基本上都是在上午八點到九點出發,下晚四五點鍾回到城裏。他們的這些東西,都是運給新近剛調防過來的‘皇協軍’暫二旅的。暫二旅現在的駐防地點是盧縣和清河交界處的馬營、劉莊、西柳、舊城幾個鎮,其中西柳和舊城都屬盧縣管,那裏駐紮著暫二旅的五個營,剛到這邊,什麼都缺,又趕上過年,所以鬼子給他們運的東西不少。從盧縣到那邊,除了馬營可以走別的路,到另外三個地方,有一大半的路是固定的,繞道的話要遠一半還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