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中爆發出了讓人難以置信的力量,雖然她整個人看上去早已狼狽不堪,衣衫破碎泥濘,身上多處傷口仍有鮮紅的血液隨著奔跑的步伐汩汩冒出,但她蒼白到駭人的臉上,那雙黝黑的瞳孔此刻卻亮得驚人,仿佛將原本應該存於天上的繁星統統都吸入了這雙眼睛當中。

她跑了很久很久,撐著最後一口氣,終於跑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一幢頗有些年月的古老宅邸,位於巴黎郊區的墨洛溫家族老宅。

雕飾著漂亮鏤空花紋的黑色大門緊閉著,她在即將接近門口的時候又摔了一跤,此時體力透支,即使她麵前支著身體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確是在也無法再往前邁動哪怕一步。

於是她抬起頭,隻是那麼安靜地看著身前的大門,等待。

果然,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她麵前原本緊閉的大門便緩緩地朝兩邊打開,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女人在身後眾人的簇擁下風風火火地朝著她跑了過來。絲毫不嫌棄她身上的贓汙,一把將她擁入了懷中,想要直接將她抱進宅子。然而一路死命奔跑過來的女人在此刻,卻攔住了抱住她那人的動作,輕笑。

她說:“我做到了,墨洛溫醫生。”聲音雖然幹裂嘶啞,卻依然吐字清晰。

身穿白袍的墨洛溫醫生渾身一震,如遭雷擊,臉上頓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一時間竟然連想給身前人先進行最基本的護理的事都往在了腦後。

她想到了一個月前。

那天也是這樣下著嘩啦啦的大雨,自己這個‘老病患’撐著傘,從巴黎市的南郊區,一步一步走到位於另一頭的北郊墨洛溫老宅,第一次主動登門拜訪她。

“為什麼來找我?”她記得她當時是這樣問她的。

她是怎麼回答的呢?哦,對了。

她說:“因為我已經做好決定了。”

“回國嗎?”她當時是這樣以為的,因為就在前一天天的新聞播報中還專門報道了,關於波利尼亞克家族長子伊格內修斯仍舊昏迷不醒,波利尼亞克夫人卻以雷霆手段將罔顧她意願擅自從高級警察學校退學的菲妮克絲·波利尼亞克小姐逐出波利尼亞克家族的娛樂頭條:“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相信以朱先生對你的寵愛程度,應該還不至於將那些治療費放在眼裏。”

然而對方卻並未立即回答她,她隻是那麼靜默地坐在沙發上,盯著她看了半響,然後問她說:“你其實,也曾喜歡過大哥和二哥吧?甚至你還當過他們的情人,上過床約過會,做過一切情人間可以做的事情,我說的對嗎。”明明是疑問的語氣,但是她說出來的時候,卻是用的再平穩不過的陳述句,完全不容人質疑。

那倏忽間變得犀利如刀的眼神著實嚇了墨洛溫一跳,不過自對方15歲相識,這麼多年下來,她倒也熟知了她的脾氣,於是在最初的驚訝後,墨洛溫很便收斂了臉上的尷尬表情,無所謂地笑道:“臭丫頭,都這時候了,你不會才突然想要跟我算賬吧?再說我們那時不過是一起玩玩罷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的確沒什麼大不了。”女人點了點頭,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我想請你幫個忙。”她毫無芥蒂地說,隨手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張瑞士銀行的金卡和一把鑰匙遞給她:“我知道你不缺錢,但我能支付給你的,隻有這些東西。卡裏麵有3000萬歐元,這把鑰匙能開啟瑞士銀行的私人金庫,裏麵的東西零零總總加起來大概有一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