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我哪裏鬧了?死了人,給個交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秋菊的爹不依不撓,聲音越發高了起來,“說,你們給不給交代!啊,三少爺,我看到你在呢,我家秋菊好歹是你的貼身丫鬟,為你盡心盡力這麼多年,現在她不明不白地死了,你連個交代也不給嗎?”

秋菊的爹透過那條門縫看到三少爺,說了這麼久嘴巴都快幹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主事的,他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這還有沒有天理啊!我可憐的秋菊啊!你們今天不給我個交代,我就坐在這裏不走了!我非得要街坊鄰居看看梅家人的德行不可!”

一個大男人怎麼像個娘們似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大爺們兒王朝對這人沒有好感。

府裏死了人,死的還是自己的貼身丫鬟,三少爺本就煩躁。再被這麼一吵,隻覺耳朵裏像有上百隻蒼蠅不停嗡嗡嗡的,吵得他頭疼不已。

也不管那人是否故意吵鬧,揮了揮手,“夏荷,拿點錢打發他走。”

夏荷也被吵得煩了,快走幾步,從荷包裏掏出十兩銀子丟在地上,冷著臉:“秋菊是你三兩銀子賣進府的,三少爺念在她伺候多年的份上給你十兩,走吧。”

秋菊的爹小眼一亮,撿起銀子在手上掂了一掂,又放在嘴裏一咬,真的!大銀疙瘩!

他就是來要錢的,本該拿到銀子就走,一看裏麵還有官爺在,他的膽子大了,也不怕鬧大事,冷哼一聲:“十兩?怎麼,你當我要飯的,這麼好打發?”

十兩還不夠?

夏荷當即明白這人什麼想法,不由更惡心了。

秋菊的爹不是個懂得看人臉色的,昂頭叉腰,理直氣壯:“我家秋菊平日裏待你們不薄,現在她被你們梅家害死了,怎麼,十兩銀子就要打發她爹?這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夏荷也怒了:“你別得寸進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欠了一大筆債,跑來找秋菊要錢!你時不時上門要錢,少爺給秋菊的賞銀她全給了你,哪還有餘錢?她就是這麼被你逼死的!”

秋菊的爹是愛賭,是混,可也知道不能被冠上“逼死女兒”的罪名,氣得臉紅脖子粗,一怒就伸手甩了夏荷一巴掌:“哈,你個小蹄子怎麼說話的呢?我可是她爹!”

他習慣了這麼對待秋菊,要不到錢就罵就打,打怕了就有錢了。可他忘記他女兒已經死了,眼前這個是夏荷,不肯吃虧的夏荷。

夏荷進府這麼多年,一直是三少爺眼前的紅人,沒被打,沒被罵過。她模樣長得好,平時就注意保養,誰不小心碰到她的手都要急,更不要說這張臉了。

來這麼一下,臉火辣辣地疼,疼到心裏。

夏荷眼都紅了,撲上去手抓嘴咬的,哪還有之前的風度。

王朝驚得瞪大了眼,別說他,就是梅家的其他人也被這突然的一幕震驚到了,回過神後趕緊勸架的勸架,拉人的拉人。

不是要吵,要鬧?行!

王朝一揮手:“吵什麼吵?都帶回衙門去!”

而這時,開封府停屍房內……

向晴語抬頭想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頓了頓:“仵作先生可知這是何物?”

有公孫策這個“公孫先生”在前,仵作不敢擔“先生”二字,忙擺手:“姑娘折煞我了,叫我名字李忠就好。”

“那便亂了輩分。”連同一輩的展昭都不直呼其名,向晴語更不可能對長輩如此,微一沉吟,道,“您袖中揣著一隻剛買的撥浪鼓,袖口和衣領還沾著一點幹了的米糊,家中剛添孫輩不久。以您的年紀,算是我父親那輩,晴語就稱您一聲李叔吧。”

李忠低頭一看,暗讚一聲好眼力!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白色長袍,米糊又是白色,袖口和衣領沾上後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沒想到就被她看見,還借此推理出他家剛添了一個孫子。

李忠的反應已經說明事實,而向晴語這一手頓時讓並不多了解她能力的四人刮目相看。

尤其是展昭,簡直刷新了他的三觀。

向晴語的注意力仍在她從死者指甲縫裏摳下來的東西上,“李叔可認得出此物?”

李忠不敢再因為她是女子就輕視她,認真地端詳片刻,聞了聞味道,碾了碾細碎粘稠度,道:“綠色的是苔蘚,屍體從水井裏撈出來的,應該是掙紮時摳抓井壁嵌入指甲的,這褐色的就不清楚了。”

公孫策試了試,綠色的苔蘚是很容易得出的結論,而褐色的在他剛開始看見的時候就起了疑。

又薄又硬,捏重些就碎,不知道是什麼。

屍體在水井中發現,但誰也不能保證那裏就是第一案發現場。要是明白死者指甲縫裏的東西,那就八九不離十。

可惜,其中一樣物質不明。

就在幾人聚在一起思索這褐色的粉末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時候,張龍來了:“大人,梅宅那邊吵鬧不休打了起來,王朝把一幹人等全部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