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怕了官,而是不願沾惹麻煩,徒惹一身腥。
明知向晴語有分寸,展昭還是抬手給她倒了一杯茶,笑著落井下石:“再多話,指不定有誰向你爹爹報信領賞,還沒見到羅大善人,你就得被五花大綁地帶回家,關禁閉,餓肚子。”
向晴語震驚了。
展昭展大俠會威脅她?!
展昭展大俠會和她開玩笑?!
展昭展大俠竟然會跟著她一起說謊?!
不過她這副全然震驚的模樣落在他人眼中則是“小姑娘被戳中痛腳”,更增加了可信力。
向晴語回過神來,眼裏蕩漾著淺淺的笑意,嘴巴高高一撅,不服氣地道:“展大哥,你騙我!晴晴可是有聽師傅的話,出門在外不能說真名的!沒人知道晴晴是誰,就算知道了,那又怎樣!再說了,就算晴晴被黑臉爹爹揍了,舍不得的白臉娘親可是會幫我的!”
不知怎的,說到黑臉爹爹和白臉娘親,他眼前一閃而過的身影竟然是黑臉包拯和白臉公孫策。
“咳,”展昭拋棄荒謬的想法,喝了口茶。
不論礙於向晴語期間流露出摸不著底的背景與靠山,還是礙於展昭氣息內斂的高手架勢,沒人不識相地上前打擾。
小二許是聽到些許向晴語說的話,相當乖覺地送上飯菜後就要走人。
展昭扔了一塊小碎銀給他:“小二哥,打聽件事。”
向晴語嫌棄地翻著寡淡的飯菜,並未說出任何難聽話。
小二笑嘻嘻地收了銀子揣進懷中,收回視線,“客官盡管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羅家莊羅大善人。”
“哦,說到這個羅大善人,那是方圓百裏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他更善,我叔叔的弟弟的舅舅的侄子的堂弟的媳婦前些日子生娃虧損了身子,羅大善人聽說後就給錢請了大夫上門,現在母子平安,她還能下地了呢。”
哦?
向晴語好奇地問了一句:“那羅大善人是否真的連過路的困苦旅客也救?”
“那是當然!我在天福客棧當小二已有六年,可那羅大善人自從四年前在羅家莊落成之後就做起了善事,整整四年呀!話說一年前有個進京趕考的考生走到這裏盤纏用盡,小的見他可憐給他支了個招,他原本不信,後來實在無法,死馬當活馬醫地去了羅家莊,結果你知怎麼的?”
向晴語配合地瞪大眼睛,被他並不多高超的說故事技巧抓住人心:“怎麼的?”
有人聽著起勁,小二說得越發眉飛色舞:“羅大善人好吃好喝地招待他,還給了他一百兩銀子作上京趕考的費用。從這裏去開封哪裏需要一百兩銀子?那考生百般推辭,最終還是敵不過羅大善人的真誠,接受了這一百兩銀子,最後考中進士後特地回來還了羅大善人,那在當時可是方圓百裏的一段佳話啊!”
佳話……麼?
第20章 羅大善人
羅家莊占地百畝,門口兩隻威猛雄健的石獅張牙舞爪,不知請哪位大家書寫的“羅家莊”三個楷體大字方方正正地嵌入頂上方,似主人身正影正,不怕歪斜。
兩人路上並未具體商量,天福客棧的一打岔卻讓兩人不必交流就對號入座,各自明白以什麼角色探訪羅家莊。
因此,一到羅家莊,向晴語依然是那個不諳世事無比驕縱的千金小姐,開門見山,毫不拐彎:
“羅大善人,聽說你是方圓百裏之內有名的善人,我前些日子丟了給娘親祝壽準備的玉觀音,那是一座成色上好的玉觀音,還在相國寺開過光,甚是難得。若是你能找到代替的玉觀音,必定感激不盡!”
成色上好的玉觀音,為祝壽之用?
羅成年近六十,龐眉白發,脊背微彎,笑眯眯的,如同歡喜彌勒,歡喜又慈祥:“老夫定盡力而為。”
“那好,我便在……”向晴語說到地點才發現自己不熟悉這裏,轉而看向展昭。
“悅來客棧。”
“我便在悅來客棧恭候您的好消息。”向晴語語氣輕鬆自然,全然不似上門有求於人的人。
“不忙。”羅成抬手壓了一壓,笑道,“玉質上好的觀音不好尋,二位遠道而來,既然還未安排好住處,不如就在羅家莊住下如何?也好讓老夫好好地盡一盡地主之誼。”
住下?
向晴語挑了挑眉,不顧忌語氣,還帶著若有似無的試探與挑釁:“羅大善人不怕我們見著羅家莊的奢華舒適,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羅成笑著搖頭,有理有據地分析道:“一則,以二位的衣著布料來看想必看不上老夫這些小打小鬧;二則,若姑娘沒說出這番話,老夫或許要擔心一二,如今,老夫的這顆心早已放在肚子裏了。”他應景地拍了拍微微突起的福氣肚子。
占地百畝,坐擁萬貫家產還算小打小鬧,怎樣的才算大打大鬧?
“哈哈,那您就一直把心放在肚子裏吧。”向晴語哈哈大笑,彎著眼,似是因羅成的這番恭維說中心裏話相當高興,連身為小姐的矜持也顧不得。
羅成把目光轉向自進來後因這位姑娘的先聲奪人而從始至終隻說過“悅來客棧”四字的展昭,“不知這位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