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睜開眼,手撫上她的臉,因為練武的緣故有些老繭,卻不粗糙。美好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這一日一早,外邊的帳篷大多數都被拆掉了,隻剩下三三兩兩的人。向黃老實詢問,他說北瀾淵與南池溪決鬥的時間一向隻是在八月十五,卻不知是哪個時辰哪一刻鍾。這些人生怕錯過,一大清早便趕去焱都城牆那等著觀看決鬥了。
城牆離客棧不遠。從客棧的屋頂上,遠遠望見一望無際的黃沙,城牆如一排並列修著的低矮墳墓。那些看客縮在牆角,宛如長出的青苔。風沙飛揚,朦朦朧朧,形如鬼門關。
這麼早的時辰,隻怕北瀾淵與南池溪還各自在家睡大覺,這麼正式的日子,不好生休養著怎麼有力氣打架。果然不出她所料,夜色漸濃,那邊也沒什麼大的動靜,城牆上燃起了火把。有些人幹脆不等了,回了客棧收拾了細軟罵罵咧咧地就回去了。
“什麼玩意兒,老子千裏迢迢趕來就是為了看這場打架,等了一日連個人影都沒有!”“我看他們早就和好回家生孩子去了。”“該不會兩人都已經被仇家殺了吧?”“他奶奶的,不來打架就是對不起老子的路費!”“傳聞就是傳聞,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說的,老子回去就撕爛他的狗嘴!”……
亥時將盡,臨近子時。這時客棧除了葉桐雨一行六人與黃老實祖孫二人,其餘人全部走光了,就連外頭露宿的人也全都歸還了帳篷回去了。
“各位,都回房睡去吧。看樣子他們今年不會再打了,也許矛盾已經解決了。”黃老實勸道。
“不,他們會來。”葉桐雨十分堅定。
“聽我這個老人家的,趕緊歇息去吧。”黃老實又勸道。
“你們信我的,跟我走。”葉桐雨回頭看了一眼眾人,便出了客棧們。這五人竟全部跟了上來,阿發自然是聽他爺爺的。
焱都城牆腳下,剛好子時。這時遠處兩個方向有兩個人影快速靠近,飛身而上,立在城牆之顛。夜風烈烈,吹起兩人的衣衫,飄舞飛揚。一身黑衣一身火紅,來人正是北瀾淵與南池溪。
“沒想到你我竟想到一塊去了,畢竟我與你之間的事,不是隨便就給人參觀的。”先開口的是南池溪。
“可還是有些人不知死活。也罷,城牆下的人,一會兒被傷及莫怪我沒提醒。南池溪,動手吧。”北瀾淵的聲音洪亮有力。
“你我之間非要如此,你果真如此恨我?”看來這兩人不是相互怨著的。
“你明知我自小便是孤兒,但我並不是無父無母。我尋著了我的母親,你卻在三年前的八月十五將她殺害。我怎能不含恨與你?你若再不動手,休怪我無情。”北瀾淵的聲音充滿恨意,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這三年來哪次決鬥我怪過你無情了,不都是你先動的手?”南池溪似乎在跟北瀾淵說,似乎又是對自己說。
“你不要再逃避我,與我正麵好好打一次!”話音剛落,寒光一閃北瀾淵的忘川劍便已出鞘,直指南池溪。
南池溪展開雙臂,身形後仰,直直的向後劃去。而北瀾淵的劍尖正好離她的喉前一寸之距,傷她不得。
北瀾淵一個劍花,一道劍氣直劈南池溪麵門。南池溪輕輕一躍,一個空翻避過他的攻勢。北瀾淵飛身向前一拳打向她的心髒,南池溪將奈何橫在胸`前,擋住他這一次的攻擊,兩人被這夾著渾厚內力的一擊震開,分別落在城牆兩端。
“南池溪,你讓我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你。既讓我終日活在這種痛苦之中,又何不與我來個了斷。你死,讓我痛苦得更加徹底,或是我亡,讓我結束這樣的煎熬。你不能成全我?”似是哀求,似是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