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對我好,已然是你能做到的極限。興許該怪我太執著,什麼都可以將就,但唯獨愛情,半分不退。看著自己所愛的人與別的女子纏綿床榻,卻依舊要扮出一副大度的模樣,這樣的事情我做不來。”
“況且,我很自私,絕不會讓自己可憐到那種地步,所以寧願不愛。不愛,便無傷。”
“而你,隻是說喜歡我罷了。喜歡和愛是不同的,喜歡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任何人,但愛,是唯一的。喜歡隻是是一時,愛才能長久。我的愛情,不盼驚心動魄,隻要細水長流即可。這樣的願望,其實與世間大都女子一般,隻是她們不敢開口,而我,終是忍不住想說。”
(第一次出場的旁白——倫理學老師教育我們說:愛情是具有強烈排他性的。)
燭光漸漸黯淡,夜深了,函沙穀的腥風血雨即將開始,而簡陋的客棧房間卻陷入了一片死寂,寒冷徹骨。
完顏煦看著發線的被角,半晌方才開口道:“你為何,從來不說?”
“你又何曾問過?”即便她高聲宣揚,又能改變什麼,他要做的,和她已經做的,都無法改變。
她避孕,他納妾生子,究竟是誰的因,誰的果?
“那————”完顏煦驀地起身,急忙想辯解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尷尬地立在原地,良久,竟是狼狽地拂袖而去。
嚇到他了麼?興許是吧。但今天總算是有些收獲的。
莫寒攏了攏被子,倒頭便睡。
四更天,就能見到柳二哥了,從此一同去北方定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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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方過,門外便一陣響動,完顏煦取了披風將熟睡中的女子包裹起來,打橫抱去外廳,“阿九,該醒醒了,外廳一群人等著你呢!”
莫寒下意識地往完顏煦的懷裏蹭了蹭,呢喃著:“嗯……再睡五分鍾……”
“唉……”他長歎,將她往下沉的身子提了提,“函沙穀的人死了大半,按你的吩咐,一把火燒光,分不清誰是誰,那山賊也都死在那裏,充了柳家人的數……半年不見,你的性子竟有大變,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
基本上清醒了,莫寒呼啦一下從完顏煦臂彎中跳下,整了整衣衫,低聲道:“我若不變,早就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深吸一口氣,頓了頓又說:“這世上,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信。”
她轉身向前卻被完顏煦拉住手臂,圈進懷中。完顏煦低頭,細細看她,漆黑眼眸如寒星般燦爛深沉,“你為何不能試著信我?”
莫寒“噗哧”一聲忍不住笑出來,見了完顏煦越發難看的臉色,才停了停,嬌聲道:“也不知是誰答應我以後會從良的?轉眼間連孩子都有了,你說我該信他麼?”說著屈指在他寬闊的額頭上輕彈一下,笑著轉身。
“我做不到。”他在身後沉悶的聲音,讓莫寒努力扯出的笑容凝滯在嘴角,“母後那時說,若你再沒有子嗣,又不願我納妾,便要以七出之條休了你。”◎◎
“我三年不納妾,亦無子嗣,所有的指責都偏向你,你從不參加皇家聚會,自然不曉得。你亦知道,漢人在大金地位卑微,什麼不堪入耳的話都有,教我任何忍得?以本王的身份,若由母後、皇兄指婚,對象必定是八大部族中家世顯赫的女子,我不願你受委屈,便自顧自地想了這麼個法子。我料你傷心,但也不會到現今的地步。”
莫寒沉默不語,提步往前。
“本王從來都知道,你不願待在我身邊。我也知道,若本王休妻你定然高興。但我隻是想日日看見你罷了。二十八年來,我從未覺得如此卑微,隻對你,我平生第一期道歉是對你,第一次放下`身段賠小心是對你,第一次求人亦是對你。我隻想,所有的風雨本王都替你擋在門外,如此你可無憂無慮,卻不知步步都是錯,你從未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