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番外(3 / 3)

墨昔塵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卻看著白錦的側麵,忡忡地說了句:“夠。”

白錦擱下毛筆,抬眼瞧他,“這四月好時節,莫不是墨大俠你當真思春了?居然肯回答在下這等問題。”

“我……要離開了。”墨昔塵定定地說。

白錦忽然凝眉,單手一拍,那將將畫好的畫,正處於細雨之中淡淡暈染著的畫,被其一手拍得攪作一團,“說好的以身相許呢?”

墨昔塵答:“待諸事辦妥,定來報答公子的恩德。”

白錦狐疑地看了他兩眼,“是你受傷的那回事兒嗎?”

墨昔塵卻不回答了,顯然是不希望將白錦卷進此事當中。

白錦怒目相向,“墨昔塵你是渾蛋嗎?你將我當兄弟嗎?”

“沒有!”墨昔塵也跟著怒了,連性別都隱瞞著他還好意思說兄弟,當然他亦是再也沒辦法將此人當做什麼勞什子兄弟,才想著盡快離去。

白錦氣得渾身發抖。

墨昔塵心中亦是惱火,轉頭就走。

白錦扯住他,狠狠地道:“你敢走,你試試看。”

墨昔塵同樣的怒意上頭,不管不顧地回首就吻,就像是炙熱的火花,瞬間綻放,就連腦中亦是一場空白,徒有氤氳的氣息在二人之間反複縈繞,直到那朵煙花再度騰升,控製不住。

待到白錦的腦子回複清明之後,已然是覆水難收。

至少是木已成舟。

她掐著墨昔塵的脖子問:“你是何時曉得的?”

墨昔塵無辜地指了指沈遙的房間。

“老不死的!!”

清明時節,一捧孤墳,上書:雲虛門第二十代掌門沈遙之墓。

老不死的還是死了。那總是笑罵人間的老神仙,入土了。

墨昔塵撐著傘站在白錦身後,淡淡地道:“我看他這輩子挺開心的。”

白錦沒有流淚,而是蹙眉說道:“我總罵他老不死的……是真的希望他老而不死……”

想起那老家夥臨走前,握著兩人的手,別看他早前生龍活虎,這精神狀態仿佛是一下子萎靡了過去,老態龍鍾得很。但他還是像往常一樣俏皮地說:“你二人啊……總算讓我安心了。”

白錦哭笑不得,“老不死的,你能不能不死,給我們主持大婚啊。”

“老不死的天年已至,根本爬不起來呀,來來,你二人就站在我麵前,夫妻對拜三回,權當師傅見證了。”

白錦的眼睛模糊了。她轉頭看向墨昔塵。

對方認真地拉住她的手,說:“謝謝師傅。”

沈遙歎氣,“可惜啊……小錦兒若不是此生苦難,也不會出此下策,就希望有生之年,你能等到她以娘子自居的那日。”

墨昔塵搖了搖頭,“我不介意,並且會護她一輩子。”

沈遙滿足地歎了口氣,“這才是我徒兒真正的福分。”

白錦不懂。

但她已然被墨昔塵拉著,二人在沈遙麵前跪下,足足磕了六個頭。

三個是給師傅。

三個是給彼此。

全當拜堂了。

沈遙顫抖著說:“好……好……小錦兒,為師還有一句話交代你。”

“師傅請說。”

“為師此生最擔心你的,是怕你顧此失彼,要明白,什麼是你要追求的幸福,若是有天你懂了,為師才是真正的放心。”

沈遙老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緩緩合上了眼。

白錦終於抑製不住地埋在墨昔塵的懷中哭了起來。

十年後,蔥翠的竹林深處,有一處不太引人注意的墳頭。

人們都說,這裏是老神仙的墓,來拜祭一下,總能交到好運。

也有人說,這裏哪裏是老神仙,是個老壽星,所以帶孩子們沾沾喜總是不錯的。

當然,人們都從那墓碑上刻著的雋秀字體上,讀出此乃當年隱居深山之中的神秘門派雲虛門的掌門人墓碑。

“爹爹,那第二十一代掌門人呢?”

不知哪裏來的三人,至少是在此踏青的村民們也都不認識的三個人,兩個男人帶著個孩子,令諸人隻覺怪異。

略微清秀點的男子,自然就是白錦,她將手中的酒傾倒而出,回答繞在腳旁的孩子,“唔,第二十一代掌門人?或許已經在了呀。”

“誰啊誰啊?”

白錦索性坐在地上,將墨白抱在懷中,笑著說:“可不就是你嗎?”

墨白愣住了。

墨昔塵在後,將手中的籃子裏的東西掏出,有當年沈遙最喜愛的燒雞,也有他最喜歡的糕點,白錦抱著墨白,讓他衝著墓碑喊老不羞。

墨白覺著好玩,便真正喊了出來。

那脆生生的聲音,著實讓白錦想起了年幼時候,圍在老不羞身邊的時光,她認真地看著墓碑,輕聲道:“師傅,你說得對,從我武功被廢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什麼是我真正的福分,可恨我錯了那麼多年,總算沒有讓你失望。不過嗎……”

她笑了笑,“隻是讓你唯一失望的是,下輩子再讓你看我所謂的娘子裝束如何?”

墓碑沒有說話,隻有清風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