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1 / 1)

梁靖還記得,鄧麗君的聲音,清甜婉轉,像是泠泠夜鶯。

一直玩到很晚。

鄒宇宣開車送她回去。他換了車,黑色的淩誌轎車,大氣沉穩,她坐在後座,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再暈車。

引擎低低作響,空調口噝噝冒著暖氣,他點煙,問她要不要。

她擺擺手:“不了,我奶奶聞見不好。”

她望向窗外,附在幽藍的冰涼玻璃窗上,街頭華燈被洇染變色,拉成一道似是已然變質的弧線。

他終究是離了婚。不久便又是新婚。

擺了一桌宴席。請的人少,梁靖去湊熱鬧,見到新娘,驚為天人。

想,難怪他會不要宋寧。

而自己,不過是他的一個借口。

奶奶睡得早,屋裏沒有燈。

房子變了,陳設自然也變了。以往的壁燈在左側,現在是右側。盡是兩個月前新換的家具,客廳裏是棕色真皮沙發,向北。長方形的玻璃桌,頭頂是水晶玻璃鏤雕吊燈,水晶細墜子縷縷垂落。窗簾是藏藍色,在夜色中幾乎淺默成了見不得人的黑。

她走進臥室。早先換了柔軟的紫色席夢思大床,鴨絨被枕是一套,輕暖溫軟,躺著讓人神不思蜀。

她最近已不再服食安眠藥,醫生說她恢複得很快,已經不用再去。

一覺睡醒。

第二天是周末,上午十點,她一個人去逛街,順便買菜。她現在手藝很好,燒得一手令人垂涎的好菜。

她也已經符合這個城市的腳步,麵容愈加冷漠,不需要人問候,也不需要人陪伴。

冬日的陽光會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溫暖,因為稀薄。

夏日則沉悶,春日則浮躁。秋是較輕緩的,但秋這個字眼,被騷客們吟得無限悲涼。於是連帶著秋日的陽光都變得悲涼起來。

到底是冬日裏的好,溫暖和煦,還夾著烈烈北風。

回到家裏。奶奶坐在陽台的搖椅上,隻有臃腫的背影還能讓她看見。

梁靖走過去,窗戶沒有關,風呼呼吹進來。關上窗,她輕聲叫道:“奶奶。”

奶奶臉上放了把蒲扇,用來遮擋陽光。現在鮮少人還在用這種扇子,梁靖把它拿掉,說:“這裏睡會著涼的,回屋去吧。”

奶奶說:“我不困,我就是曬曬太陽。”

她又將蒲扇拿回來,重新蓋在臉上。

梁靖看不見扇下她的表情。

梁靖想起以往也是這樣一個冬日的下午,一樣的溫暖陽光,一樣的惠風和暢,那個她深愛過的人,就欹在她腿上,側著臉,陽光照得她閉起眼來。梁靖給她掏耳朵,她側在那裏,像隻慵懶的貓咪。她掏得深一些了,她就叫:“疼。”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

像她逼著她打耳洞時一樣,她手腳冰涼,也說:“疼。”

她給她帶耳釘,小小一枚,金色的橢圓貓眼石。

一人一枚。

休道琳琅不知恨,未語青絲話白頭。

她到現在才明白,原來她能控製住情緒,隻能夠代表,她不夠愛她。

其實她不知道,她偷偷來看過她一次,在熙攘的街道隻用一眼就找到她的身影,然後跟在她身後,直到無法再跟下去。

擾攘人群,一點一點,漸而寂寥,她卻什麼都不能做。

盼著擦身而過,也是不可能了。

那枚金色的小戒指掉進下水道,格格相錯的鐵欄烙在地麵,嵌在水門汀地麵。汙水唰唰細流。縱是拾起,也是無益了。何況拾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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