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的日子,鵝毛大的雪花一片片往下落,已經足足下了一日,地麵上積了半尺高的雪,覆蓋了整個鄉野小村的田地,樹枝,屋頂。
此刻已經是黃昏時分,珍珠隻覺自己的肚皮在一陣陣的叫喚,她已經沒有吃飽飯好幾日了,每日煮一鍋黍米粥,一日二餐吃個半飽。
打開米缸,她的心中又是一陣歎息,米缸中的黍米隻剩下薄薄的一層,眼看就要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珍珠的老爹站在一旁看見他閨女的表情不免生出幾分心疼來,伸出粗糙的大手憐惜的拍拍閨女的頭道:“好閨女莫要發愁,爹前幾日在山裏挖了幾個陷阱,一會兒吃完飯爹就去瞅瞅,這天氣我估摸著怎麼著也能捉到幾樣野物來,天氣冷野味價錢就上去了,爹明兒就去縣城賣了換米回來,這會兒咱爺倆先吃頓飽飯暖暖肚子!”
他說著就去拿了淘米的籮子,直接伸手捧了二大捧進去。
珍珠站在一旁看了心疼,攔住他爹硬是又往外舀出了一些,嘴上還不客氣地念叨:“爹,你的兔子野味眼下連個影子都沒瞧見呢,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你可留點心眼吧,可別過了今日沒明日了。”
袁父站在一旁嘿嘿一笑,由著他閨女使喚著去灶下生火。
紅紅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黑黝黝的臉上已經生出了不少細紋,袁父大名叫做袁寶山,他今年才三十五歲,看起來卻比他的年齡滄桑許多。
他家裏隻有幾畝薄田,老母前幾年也去了,一個兄弟姐妹也不曾給他留下,因家中貧窮的緣故,他二十歲上才娶妻,妻子也是窮苦人家,鄰村陳家的大女兒,跟了他以後也沒過上好日子,生珍珠的時候真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生下女兒,沒多久也去了,留下他孤兒寡父二人相依為命。
同村的一位婦人見他可憐,正好又生了孩子,就幫襯著奶了珍珠許多日,好不容易才拉扯大了這個孩子。
珍珠自小懂事,她娘是個柔弱的,爹性子憨厚老實,養了一個女兒出來卻是個潑辣的,見不得旁人隨意使喚他爹,隻許他爹聽她的話。
袁父昨日去山上砍了一些柴火回來,隔壁家老王看見了就要順些過去,被珍珠瞧見了,當即就站在三間草屋的門口叫喚了起來:“王叔,你是自己沒手沒腳嗎?我昨兒還瞧見你們家院子堆著一些柴火呢,我沒找你要上回給你,你還好意思找我爹要,你咋這麼沒臉沒皮?!”
她聲音清亮的一聲吼,嚇得老王趕緊縮了手,呐呐道:“珍珠,你家嬸子弄了一些鹹菜,下粥頂好了,不如我給你拿點來換柴火可好?”
珍珠雙手叉腰,小臉還是板得緊緊的,盯著他瞧了半天道:“那你還不去拿,傻站著幹什麼?!”
袁父想到昨天的這茬事,心裏就默默地想笑,他一邊想一邊往灶頭裏遞柴火,不知不覺間聽女兒一聲吼:“爹,想什麼呢?粥要煮糊了,趕緊別往裏頭遞柴火了!”
袁父定睛一瞧灶中,可不已經升起熊熊火光了嘛!
父女倆各自捧了一個大粗碗,舀了熱氣騰騰的粥出來,就著昨兒從老王家順來的鹹菜吃了一個七分飽。
吃完飯,眼見外頭的天已經黑了幾分,袁父穿了一件已經很舊的棉襖,拿了自製的弓箭,背著一個竹簍子就要出門,珍珠遞了一個燈籠給他,叮囑道:“爹,下雪了,山上路滑,你早去早回莫要貪心,即便捉不到野味也早些回來,我在家給你煮碗薑湯熱著,回來了好喝一口暖暖身子。”
袁寶山乖乖應了,出了自己的草屋,往山裏頭走去。
他也沒打算走遠,自己設的陷阱也不是很遠,去那幾個地方轉轉就是,再深的山裏頭這會子是不能去的,遇見猛獸就回不來了,他還有女兒要養呢!
雖說珍珠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可他怎麼著都覺得閨女還很小。
一個時辰後,珍珠看見滿臉喜色的袁父推門進來,隨著他的進門卷進了一陣的冷氣,細碎的雪片從門的間隙中刮了進來。
珍珠正雙手托腮的坐在桌邊發呆呢,看見爹回來了,連忙站起身來,舀了一大碗熱乎乎的薑湯放在桌上,趁著袁父坐下來喝薑湯的當口去瞧他的簍子。
好家夥。
四五隻野兔,三隻山雞,這能換好幾文錢了,夠他們父女倆吃上一個月。
珍珠喜滋滋的翻了半天,不料翻出一隻雪白的小鳥出來,她盯著看了一會兒,轉頭問她爹:“爹,這是什麼鳥,我怎麼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