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所有警察均如泥塑木雕一般,對他們不理不睬,邵銀燕幾乎要氣瘋了,指著那幾個看守的警察,一字一句地從喉嚨裏迸出了這麼幾句話,隨即便拉起父母,拂袖而去。
這女人也是個狠的,就這樣將邵明正丟在醫院,不聞不問,說走就走了。
陳平強聽了警察的彙報之後,雙眉緊蹩,沉思稍頃,給賈銘世打電話做了彙報,說道:“書記,我覺得邵明正家裏的人,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賈銘世淡淡說道:“由得他們去鬧。邵明正死有餘辜!”
然後,邵銀燕直接將事情鬧到了省委大院前。她帶著父母和家裏其他一些年邁的親戚,其中包括邵明正八十歲的奶奶,打著“遠山縣公安局草菅人命小“請黨和政府救命!”這樣的條幅,跪倒在省委大院前,用高音喇叭呐喊“伸冤”。
應該說,邵銀燕不愧是政府部門的幹部,此事策劃周密。她自己躲在幕後,並不出麵。她也知道,這樣的事情,身為政府幹部,是不能直接上前台的。
否則,自己先就犯了錯誤,就算最後將這狀告了下來,自己也要受到黨紀政紀的處分。被她推到台前的,俱皆是邵家年邁的親戚,年紀最輕的也有五十幾歲,年紀最大的八十歲。
在威夏的炎炎烈日之下,這些老人齊刷刷地跪在省委大院門前,高聲呐喊求“伸冤”很快就引起了轟動,引來不少的人圍觀。
無巧不巧的事,其中就有省報的記者在場,當即將這個場景拍攝下來,還進行了現場采訪。
而這個伸冤的時間選得也非常好,正是上班期間。正當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好幾位省委領導正好乘車趕到省委大院上班,將這一幕俱皆收在眼底。
其中就包括省委書記林起航與省委副書記邵令紅。
邵家的“伸冤劇”並未演出太久,前後不到二十分鍾,便被聞訊趕到的省委保衛處幹事帶走。邵家人倒也並不反抗,隻是口口聲聲說省裏不給他們伸冤,不給他們解決問題的話,他們就要繼續告狀,直接去首都告狀!
據說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林起航臉色陰沉,很不好看。而同樣親眼目睹這一幕的省委副書記邵令紅,則更是臉沉如水,十分不悅。
林起航打斷自己正常的日程安排,緊急召見了副省長兼省公安廳張廖澤忠,向他詢問此事的前因後果。廖澤忠沒有隱瞞,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向省委書記做了彙報,神情凝重地進行了自我檢討。不管是久安市公安局的不作為,還是遠山縣公安局的“亂作為”都是他分管的領域,鬧了這麼一出,身為省公安廳長,廖澤忠當得做個自我檢討。
“亂彈琴!”
聽了廖澤忠的彙報,林起航板著臉說了這麼一句。
卻不知道林書記是說久安市公安局亂彈琴,還是遠山縣公安局亂彈琴,或許二者兼而有之。總之林書記很不高興,那是肯定的了。
“澤忠同誌,這個事情,要盡快處理好!我不希望再有下一回!”林起航隨即下達了指示。
廖澤忠自然不敢違拗省委書記的指令。
不過仔細想想,林書記這個指令,其實頗有值得商榷之處。林起航並沒有批評久安市,也未曾批評遠山縣,隻要求盡快外理好此事,不希望再有邵家家屬鬧事。至於如何處理,批評誰處分誰,那是你們公安係統內部的事情,林書記並不幹涉。林起航是省委書記,不是公安廳長,在這樣具體的事務上,沒有義務為公安廳排憂解難。
辦不好這事,就是你廖澤忠無能!
但此事造成的影響,遠遠不止省委大院前這麼一鬧。次日,省報記者寫的一篇文章,便上了湖西省委的內參,送到了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協諸位領導幹部的案頭。據說省報本來是想正式刊登這篇文章的,這是很不錯的新聞素材啊,真要是搞一個連續報道,肯定很火的。但報紙清樣報送到省委宣傳部,被省委宣傳部長餘易華毫不客氣地否了。
胡鬧!
這樣的事情,涉及到了久安市和遠山縣兩地的公安機關,省裏都還沒有了解情況呢,省報上就蒙喳喳地報道了出來,鬧得滿城風雨,這個政治敏感性也太低了些。尤其是遠山縣那個賈銘世,背後站著什麼人,餘易華可是清清楚楚。省報這麼一報道,有意無意間,就是將矛頭直接指向遠山縣公安局。畢竟明麵上,這是遠山縣公安局“異地辦案”鬧出來的事端,違反了官場規則。多於邵明正那幾個人,犯了什麼罪,該受到怎樣的處罰,反倒不是領導們關心的事情。就算邵明正等人十惡不赦,也該由久安市的政法機關來處理嘛,要你遠山縣狗拿耗子多管什麼閑事?難道隻有你遠山縣的政法機關,才是主持正義的?
也太不相信同誌了。
官場上,不能這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