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朝駐足,卻並未回頭,言下之意,有話快說。

百裏宴走上前去,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放到他手裏。

“這是什麼?”謝言朝問道。

百裏宴答道:“朝兒,當年離開你母親,是無可奈何,事後,我也不敢打探她的消息,就怕她因此受傷害,所以我並不知道你的出生。我身為人父不僅沒有撫養你,還給你帶來了困擾,是我的錯,我對不住你。”

“我不需要你的致歉。”謝言朝淡聲道,“攝政王,我再說一次。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不是你的兒子,我和你也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生父叫李筵,不叫百裏宴。從他假死離開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再無關係了。

百裏宴連忙接過話去,“朝兒,你別生氣,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

他心裏很清楚,他們父子緣淺,日後恐也沒有機會能這樣心平氣和地獨處了。所以,有些話現在便要說,不然日後就沒有機會了。“你如今已經長大成人,還娶了妻,相信很快也要為人父了。這個玉佩你收下,日後送與你的孩子。”

聞言,謝言朝卻將玉佩又塞還給他,“不需要。你是北越的攝政王,我的孩子是南齊人,不適合收你的禮。”

百裏宴拉住他的衣袖,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著他,“朝兒,收下吧,日後我恐怕沒有機會看到了。”

謝言朝停頓了片刻,但終究沒有收下玉佩,抬腳徑直離開了。

看著兒子的背影,百裏宴閉上了眼睛,待到眼底的濕意平複了,方才緩緩睜開,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良久,方才發出一聲長歎。

那廂謝言朝並未離開,出了百裏宴的房間後,他就察覺身後有“尾巴”。他沉思片刻,隨即將北越所有隨行的官員探了一遍,最後方才離開。

深夜的街角空無一人,謝言朝迅速地將自己隱藏在夜色中。不多時,就有人追了上來,見四下無人,立刻分頭追去。

謝言朝趁其不備,從後麵打暈了一人拖走……

“是誰讓你跟蹤本王?”謝言朝冷聲問道。

那人卻不開口,謝言朝指尖輕彈,一道淩厲的氣息擦過那人的臉頰而過,未傷及皮膚分毫,但鬢間一縷碎發卻緩緩飄落。

謝言朝也不開口,但周身煞氣必現,不怒而威,那人直接兩股戰戰,雙腿不自覺地發軟,忽而想起旁人對謝言朝的稱呼來——人間修羅。

“我,我說。”那人戰戰兢兢地開口,“是攝政王。”

謝言朝淩厲的目光並未撤回,依然落在他身上,手指輕抬……

那人嚇白了臉,眼瞧著淩厲的氣息再度襲來,他當即狠狠地咬了下後槽牙,然而在咬下的瞬間,謝言朝迅速地上前,一把捏住他的下頜骨,令他動彈不得。

“你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嘴裏藏著毒藥?”謝言朝是從死士訓練營裏出來的人,如何不知道這些小把戲。“說!”

……

“廢物!連個人都抓不住,哀家要你們何用!”

“太皇太後不必動怒。”

太皇太後聞聲看去,隻見門朝兩邊大開,一人踏月而來,待進了門,隻見著又有一人緊隨其後。

“誰!”太皇太後無比警惕,眼睛微眯著看向來人,她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大好,直等到人走近了,方才看清來人相貌。

後進來的那個人是百裏宴,而為首的人……兩張如此相似的臉,除了謝言朝,還能有誰。

“太皇太後遠道而來,南齊未曾迎接,失禮了。”謝言朝拱手微微一揖。

他舉止禮儀周全,但卻讓太皇太後心下一沉。謝言朝此刻會出現在她麵前,顯然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是仁德太子的妻,縱然身份還沒得到皇家認可,可終究改變不了她是南齊周氏出身,她來南齊合該是歸家,而謝言朝此舉分明是將她排擠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