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古代,像王猛這樣的謀士,要想建功立業,必須選擇好輔佐對象。如所擇非人,即使有超人的智慧和才能,亦是徒勞。隻有所輔對象英武有為,謀士的才幹才能得以發揮,才能幹一番事業。王猛擇明主於患難之時,苻堅識英雄於草創之先,君臣二人珠聯璧合,相得益彰。因而二人能在十六國紛亂的年代裏大顯身手。
王猛自升平元年(357)至寧康三年(375),前後輔佐苻堅18年之久,竭盡全力,傾其文韜武略,的確幹出了—番事業來:他流放屍素庸官,拔舉幽滯賢才;外修兵革,統軍滅群雄;內崇儒學,勸課農桑。而其君主苻堅對王猛則放手重用,信任備至,史稱:“軍國內外,萬機之務,事無巨細,莫不歸之。”苻堅自己則“端拱於上”(端坐拱手於朝堂之上),這使得王猛可以獨立自主地處理軍政,工作效能因此大大提高。在君臣二人齊心協力的治理下,前秦國富兵強,戰無不克,成為當時諸國中最有生氣的國家,並且初步統一了中原地區。十分天下,秦居其七。東晉政權已感到巨大的壓力,無人再敢“北伐”,前秦境內,也是一片小康景象。
王猛對前秦功不可沒。苻堅曾情不自禁地誇獎王猛:“卿夙夜匪懈,憂勤萬機,若文王得太公,吾將優遊以卒歲。”苻堅把王猛比之於“文武足備”的薑尚,可見信寵之重。而王猛卻十分謙虛地回答道:“不圖陛下知臣之過,臣何足以擬古人!”苻堅又肯定地說:“以吾觀之,太公豈能過也。”認為王猛勝過薑太公。苻堅還經常教導太子苻宏和長樂公苻丕等人:“汝事王公,如事我也。”
寧康三年(375)六月,王猛積勞成疾,病情日益加重,苻堅親自為之祈禱,並派侍臣遍祈於名山大川。其間,王猛病情略有好轉,苻堅欣喜異常,特地為之赦免誅死以下罪犯,以示慶賀。七月,王猛病勢轉危,苻堅親到王猛家中探望,並問以後事。王猛以其非凡的洞察力,在生命彌留之際,向苻堅進言:“晉雖僻陋吳越,乃正朔相承。親仁善鄰,國之寶也。臣沒之後,願不以晉為圖。鮮卑、羌虜,我之仇也,終為人患,宜漸除之,以便社稷。”言畢而終,時年51歲。苻堅悲痛萬分,三次親臨哭祭,並對太子宏說:“天不欲使吾平一六合邪?何奪吾景略之速也!”苻堅按照漢朝安葬大司馬大將軍霍光那樣的最高規格,隆重地安葬了王猛;諡為武侯,如蜀漢諡諸葛亮為忠武侯一樣。苻堅常把自己與王猛的關係比之為劉備與諸葛亮的關係,但劉備長諸葛亮20歲,而苻堅卻小於王猛13歲。所以盡管有君臣名分,苻堅卻始終把王猛視為兄長。現在王猛離他而去,使苻堅頓如失去左右手,他時時沉浸在懷念王猛的悲痛中,常常潸然淚下,過度的憂傷與焦慮,使苻堅在王猛去世後半年就須發斑白了。苻堅在王猛死後最初的年份裏,恪守王猛遺教,兢兢業業、踏踏實實地處理國政,並迅速滅掉苟延殘喘的前涼和代國,完全實現了北方的統一,東夷、西域62國及西南夷都遣使前來朝貢。東晉的南鄉、襄陽等郡也被攻奪下來。前秦臻於極盛。遺憾的是,苻堅後來忘了王猛的臨終遺言,在王猛去世8年後,兵敗淝水(今安徽境內),統一天下的願望化為泡影。苻堅在淝水慘敗後痛悔自己忘記王猛遺言而鑄造成的大錯,但後悔已晚,終成千古之憾。
然而無怎樣的結局,我們都可以將王猛與苻堅視為君臣相得的典範。正如曆史學家範文瀾所評價的那樣:“苻堅在皇帝群中是個優秀的皇帝,他最親信的輔佐王猛,在將相群中也是第一流的將相。”這兩位明君賢相的配合,造就了前秦這個中國曆史上有作為的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