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束手就擒吧。”師弟說。
“須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天道不允妖物存在,女施主還是自己動手好了。”道士甲說。
“不行,她自己動手了,我們的功德值怎麼算?”道士乙搶著說完,欺身向前。
“小心。”墨漓正要開口,忽覺不對,他抿抿唇,就莫名地將話語吞回肚裏。
所有人都衝向白其華。
要去搶功德了,再晚渣渣都分不到了。他對自己這麼說,可腳步十分之遲緩,也就半秒的工夫,天色忽然黑了,烏雲布滿整個天幕,一條條紫雷劈裏啪啦響著遊走。
這是……大道士飛升時的雷劫?
墨漓驚慌失措,閃身往外躥,隻聽轟隆的聲響不絕於耳,他聽到師弟的求救聲,卻沒有回頭,隻加速往前飛,想逃離這片陰雲密布的天空。
“你要去哪兒?”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輕笑,“我拚著魂飛魄散的代價,使用禁術引來天雷,可沒打算斬草留個根。墨漓,我本想著讓你融入我們,進而心生憐憫放過大家,可你還是選擇做天道忠實的爪牙,天道既然如此是非不分,那我隻好逆天給大夥瞧瞧。”
白其華的笑聲如銀鈴,悅耳動聽,墨漓卻冷汗直流,“白其華,我放過你,你別做傻事。”
“遲了,十幾年的時間裏,你幹嗎不告訴我這句話。”略帶抱怨的笑聲裏,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朝墨漓奔來。
逃逃逃。
他飛天又遁地,卻眼前一黑,等再次睜開眼,就看到自己坐在一株槐樹上。
“到底相處了十幾年,我還是不忍心讓你也魂飛魄散。
“這是滅神咒,我很久很久以前自創的囚牢,在這裏無論人、鬼、神、怪都看不到你,你就潛心修煉吧。靠殺戮妖精得來的功德值絕非正途,天道是個喜怒無常的孩子,有時提出的要求不可一味縱容,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修道的‘道’不是天道,而是本心。
“好了,我最後這點神魂要散了,啊,墨墨,青山隱隱水迢迢,咱們相見無期了。”
哧哧的笑聲中,墨漓沉默看著白其華透明的影子一點一點地消失在空氣中。
墨漓支著槐樹走過很多地方,他可以聞見花香,可沐浴陽光,但卻不能跟任何活物交流。這不是囚牢,是墓地,他恨恨地想: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定先無所不用其極地幹掉白其華。
墨漓第一個萬年,除了修煉,就是用來恨白其華了。
第二個萬年,除了修煉,就是回憶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點點琢磨什麼時機用什麼方式幹掉白其華。
第三個萬年,地球靈氣突然一夕間消失,其後再無修道成仙之人—仙道滅絕了。他開始認真回想白其華說過的話。
第四個萬年,他不恨了,再回憶前塵往事,忽然發現,似乎整個人生隻有在妖島的十幾年才最鮮活,鮮活得……仿佛白其華就在眼前,她輕笑,她大笑,她微笑,她消失前灑脫而決然的笑。
墨漓不清楚何時喜歡上了白其華,等他朝思暮想,發覺自己心意時,已經深愛了。
他深愛上一個已經魂飛魄散的女妖。
太陽朝升暮落,一天天,一天天。
墨漓除了回憶就是靜靜觀察人類社會的變遷,直到“門鈴、沙發、公寓、凸透鏡成像原理、逆轉時空”這些熟悉又陌生的詞彙出現,他瞬間有了生氣。
白其華是不是從未來回到過去的妖?那她會不會在這個時間點還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