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推廣,終於把王權也拉向自己一方。王權在理論上永遠傾向專製,但它開始在行動上心照不宣地承認,權力莫大於公眾感情。路易十五說道:“任命大臣的是我,但將他們免職的是國民。”路易十六在獄中追述他最後的也是最隱秘的思想,在談起他的臣民時,仍稱他們為我的同胞們。

人們在18世紀才第一次聽到談論普遍的人類權利,人人能把它們作為合法的、不可改變的遺產要求平等享受;聽人談到普遍的自然權利,每個公民都應加以利用。

大革命前20年,1770年,當馬爾澤爾布代表王國主要法庭之一講話時,他對國王說道:

“陛下,您的王冠隻得自上帝;但是,您沒有理由不欣然相信,您的權力也來自於臣民的自願服從。在法國存在著某些屬於國民的不可侵犯的權利;您的大臣們焉敢對您否認這一事實;倘若必須證明這一點,我們隻有提出陛下本人提供的證據。不,陛下,人們盡管費盡氣力,也未能使您信服法蘭西國民與被奴役人民之間,無任何差別。”

他後來又說道:“既然所有中間團體均軟弱無力或已被摧毀,那就請詢問國民自己吧,因為唯有國民才能聆聽尊旨。”

此外,這種熱愛自由的感情是通過著作,不是通過法令,是通過個人努力,不是通過集體業績,往往是通過幼稚的、無理性的反對,而不是通過嚴肅係統的反抗表現出來的。

輿論的力量就連那些常常壓製它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但這種力量強弱無常,大起大落:頭一天強大無比,第二天幾乎難以捉摸;它永遠毫無節製,變化多端,難以確定:它是沒有器官的軀體;它是人民主權的影子,而非人民主權本身。

我想,在所有愛好和向往自由但還未能建立自由製度的民族中,情況都將是這樣。

我並不是認為在不存在這類政治製度的國家,人們無法享受某種獨立。習慣與輿論便足以辦到。但是人們絕不能保證永遠自由,因為他們絕不能保證永遠要求自由。有些時候,即使最熱愛獨立的民族也甘願將獨立視為他們努力的次要目標。自由製度的最大用途在於,當人類精神不關心自由時,繼續當自由的後盾,並給與自由它固有的某種植物性生命,以便人類精神到時候能回到它那裏來。這些製度的形式保證人們即使一時厭惡自由,也不會喪失自由。我認為這是自由製度的主要優點。當人民執意要當奴隸時,誰也無法阻止他們成為奴隸;但我認為,自由製度能使他們在獨立中支持一段時間,而無須他們自助。

18世紀末法蘭西的麵貌呈現下列最主要的特征:這個民族比起世界上當時存在的任何民族來,包含更少的窮人,更少的富人,更少的強者,更少的弱者;不管政治狀況如何,平等這一理論已在人民的思想中紮根,對平等的愛好已掌握人心;比起任何國家來,這個國家所有各個部分聯合得更為緊密,它服從一個更加集中、更加精明,更加強大的政權;在這裏,自由精神永遠生機勃勃,近期以來,它具有更普遍、更係統、更民主、更不安現狀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