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民有關台灣著作甚豐,其中三十餘種,均係海內外
孤本,極足珍貴,乃編為《雅堂叢刊》。筆墨餘閑,頗事吟詠,因集《大陸
詩草》以後之作,都為一卷,名曰《寧南詩草》,誌故土也。其《登赤嵌城》
曰:
七鯤山色鬱蒼蒼,倚劍來尋舊戰場。地剪牛皮成絕險,潮回鹿耳阻重洋。
張堅尚有中原誌,王粲寧無故國傷。落日荒濤望天末,騎鯨何處吊興亡。
民國十二年春,先生以《通史》已刊,《詩乘》亦纂成,思欲暫息其著
作生活,因偕沈太夫人東遊,以詩自寫其境曰:
民國十二年春,先生以《通史》已刊,《詩乘》亦纂成,思欲暫息其著
作生活,因偕沈太夫人東遊,以詩自寫其境曰:
時震東適留學東京,隨侍先生及沈太夫人漫遊於鐮倉、箱根間,天倫之
樂,無過於是。回憶海濱白沙,湖上青鬆,猶曆曆在眼前也。
先生嚐曰:“餘嚐見古今詩人,大都侘傺無聊,淒涼身世。一不得誌,
則悲憤填膺,窮愁抑鬱,自戕其身,至於短折。餘甚哀之。顧餘則不然,禍
患之來,靜以鎮之,橫逆之施,柔以報之。而眷懷家國,憑吊河山,雖多回
腸蕩氣之辭,絕無道困言貧之語。故十年中未嚐有憂,未嚐有病。豈天之獨
厚於餘,蓋餘之能全於天也。”其善養生也如此。故體雖清臒,而絕少疾病。
先生與沈太夫人感情極篤,對震東姊弟尤為慈祥。禦下寬,待人恕,數十年
未嚐見其稍有慍色。性嗜茶而遠酒,以茶可養神,酒能亂性也。親朋至,必
親汲泉瀹茗,暢談古今,而議論新穎,以是人鹹親之。
民國十五年春,攜眷遊杭州,住西湖。蓋欲了其“他日移家湖上住,青
山青史各千年。”(《大陸詩草》)之宿願也。是年暑假,震東由日來杭省
親,朝夕侍先生優遊於六橋三竺間,每至一處先生必為震東說明其曆史。未
幾,北伐軍興,江南擾動,因又返台。是時,日人在台已曆禁國文,且不許
學生使用台語矣。先生為保存台語計,複賈其餘勇,作有係統之分析。舉凡
台灣方言,無不博引旁證,窮其來源,遂成《台灣語典》四卷。嚐謂:“台
灣文字傳自中國,而語言則多沿漳、泉。顧其中既多古義,又有古者,有正
音,有變音,有轉音。昧者不察,以為台灣語有音無字,此則淺薄之見耳。
夫所謂有音無字者,或為轉接語,或為外來語,不過百分之一二耳。以百分
之一二,而謂台灣語有音無字,何其傎耶!”
先生性喜遊,所至輒有吟詠,尤多吊古傷時之作。晚年好學佛,其《遊
台北觀音山》詩,讀者謂其深得佛家之妙諦。詩曰:
我家在城陰,觀音日對門。我來此山中,觀音寂無言。色相雖可參,妙
法不得聞。譬如掬水月,水去月無痕。又如觸花氣,花謝氣何存。我身非我
有,萬物同其源。萬物非我有,天地分其根。天地非我有,大造闡其元。大
造非我有,佛法轉其輪。上窮億萬劫,下至億萬孫。唯佛心無畏,唯佛道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