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驀地被那人握住了手,才知他已到了跟前,想躲卻來不及了。
“殿下……”
他試著掙脫了一下,卻被握得更緊。
“還恨我麽?”
“不──”
“那為何要躲著我?”
清音沈默下來。那天在承玘懷裏的情形曆曆在目,他還無法整理好心情去麵對對方。究竟今後該如何,他也茫然。
“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承玘握著他的手,低聲懇求著,臉緩緩貼近對方。
灼熱的氣息噴吐在耳邊,燒得人有些心慌意亂。
清音覺得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在這裏,我們像尋常人家那樣過活,好不好?……”
清音一顫。
對方沒有再說什麽,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許久,他緩緩地靠向對方,低聲回答。
“好……”
他知道,在這裏,也隻能在這千裏外的秣陵城裏,他們才可以拋去彼此的身份相愛。
以後會怎樣,他終於決定不去多想了,就算那是可以預見的粉身碎骨,他也決定拋在腦後了……
過了阿寶的滿月,臨近年下,算時間,承玘離京已有半年。
賄案查清後,他以視察為由拖著不肯回京,隻上書奏了案情決斷並遙賀新年,似是打定主意要在金陵過年了。但是文書往返幾日之後,皇帝的詔書下來,除了嘉獎之外,另宣他至西京隨駕接見突厥各部,至此,他沒有理由再拖下去了。
令隨從收拾行裝,準備帶回去的禮物,他自己卻一拖再拖,直到子襄問,是否要帶清音回去。
回到醫館,雨漣又出診去了,清音獨自在房裏哄著孩子。
承玘在床榻邊坐下來,逗弄著還沒入睡的孩子。
“阿寶的滿月酒太簡單了些。”
他說。
清音笑了笑,低下頭輕輕拍著阿寶。他知道承玘總想補償一些什麽給自己和這個孩子。
“這樣就好了。能夠平平安安長大成人,就足夠了。”
承玘呷了口茶,看著清音。想了想,終於還是開口。
“案子斷清了,博了陛下嘉獎,說,能夠不包庇,不株連,很難得。”
清音抬起頭。
他明白對方的意思了。陛下既然已有旨意,那麽承玘離開也就在指日了。
但是承玘最終沒有說出來。
拖了幾日,終於不得不動身啟程。
臨行,他留了封信給清音,也沒有要他一同走,隻是道別,說了些珍重的話語。
清音看過信就燒掉了,身邊雨漣卻恨恨地埋怨,說什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類。清音卻很平靜,似乎一點也不為分離難過。
“你早就知道?”
雨漣禁不住問。
清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那是什麽意思?”
雨漣又氣又惱。他實在不懂這兩人,一下子熱起來幹柴烈火,一下子冷起來冰凍三尺,分分合合隻當兒戲。
他不知道,此刻清音心裏正翻騰得厲害,做著最後的決定。
船還未起航,承玘立在船頭,迎著風遙遙眺向驛路盡處。若是之前,他知道清音不會來,但如今卻還抱有一絲期望。
像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忐忑不安地望著碼頭,連船工在身後講話也未聽到,等他察覺過來,船身晃動,已經解開了纜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