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推開門的聲音,唐離和王醫生同時抬頭,賀雁齊從裏間裏出來,冷冰冰的臉色沒什麼不對勁,他蹙著眉頭,似乎有些不舒服,隻是在見到唐離的瞬間動了動眼睛,眼神溫暖了少許。

“我想我們該告辭了。”賀雁齊伸手,同王醫生告別,動作無可挑剔,就像是個家世不凡的貴公子,而不是有著難言之隱的患者。

王醫生尷尬的笑著回應,他知道,這兩個人是不會回來了。

唐離摸著口袋裏的那卷磁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早就有所察覺,從當初死亡後看著兄長的失態開始。作為一個弟弟他真是太失職,享受太多,卻給予太少。

然而重新開始讓他有些混亂,以為一切都還沒開始,他能和賀雁齊在一起,過正常的日子。這投機取巧如今卻被一卷磁帶戳的稀爛,毫不留情。

賀雁齊麵對催眠的時候毫無防備一般,說出了他所想說的。

他重視唐離勝過一切,他憎惡唐離所接觸的其他一切,他壓抑的想要將唐離困住的想法,以及他如何愛著唐離。

還有,他為何愛著唐離,卻不訴諸於口。頑固的就像是一個老頭,死守著自己的珍寶,卻不讓那寶物知道,自己有多重要。

這是你哥哥。唐離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送,掙紮的厲害。他在賀家老宅的時候日思夜想,鬼魂從無睡眠,每夜萬籟俱寂,等他人入眠,他嚐試著閉上眼睛,所見的卻都是兄長的臉。與現在的兄長不同,幾年後賀雁齊依舊英氣逼人,卻多了幾分幾乎可以實體化的陰鬱沉寂。

如今想來,原來都是自己的緣故。

賀雁齊早就察覺到唐唐心緒不寧,卻沒有開口去問。

他不知道該問什麼。催眠的時候所說的一切他都不記得,然而在裏間裏醒來,外麵說話的聲音他卻可以聽的清楚。

倒像是諷刺一般,他昨晚費盡心思壓抑了下去欲望,逼著自己繼續沉默,如今卻被一個外人全盤倒給了唐唐。

賀雁齊累的厲害。唐唐大概在他心肺上,稍微動一動,就扯的他生疼,害的他現如今竟然半分力氣都沒有,絲毫不敢去問問唐唐在想什麼。

“哥。”唐離先動,他透過鏡子就可以將兄長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賀雁齊合眼閉目養神時的表情進入眼簾,蒼涼的讓人不忍卒睹。

賀雁齊睜開眼睛,看向唐離的目光溫柔的讓他心酸。這個男人,就像是他一貫知道的,天之驕子,才賦出眾,無可比擬。

卻硬是被自己逼到了這般境地。

唐離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讓賀雁齊有些心涼。

“……”賀雁齊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話來,他想喊唐唐的名字,就像以往一樣,卻又怕唐唐連聽都不想聽,隻會覺得厭惡。

唐離哪能不知道兄長在想些什麼,世間就有這樣奇怪的事情,混不在意的時候即使在眼前也視而不見,如今想起來放上心頭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唐離靠過去,將口袋裏磁帶掏了出來。

賀雁齊立刻就白了臉,那磁帶刺眼的就像是罪證,宣示著他那不可告人的隱秘欲望。

唐離卻隻是把磁帶拿在手上,一邊推開了車門。

“到家了。”

不知道該舒口氣,還是覺得絕望。就好像以為審判的時間到了,卻被莫名推遲。賀雁齊預備從另一邊下車,卻被唐離拖著手,拽了下去。

26、為誰而來

兄弟兩個沒什麼話好說。

賀雁齊並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能指望唐唐怎麼樣呢?唐唐不過是個少年,十六歲,對世界一知半解,更遑論對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