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兒……”
“別話!我不想聽堂堂聖帝如此羸弱無力!”
“停、停下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費修為了……幽兒,冥冥之中自有數,我文川……這一生得你相伴已無悔無怨,任憑什麼秒秒地,想來終究卻……還是拗不過命運……”
“別以為你受傷了我就不能打你!少、少廢話!”佯裝出的憤怒最終沒有擋住強忍的淚光,出口已成哽咽。
七界之巔,淩霄九,夕陽下冰冷徹骨般的寂寥。高高在上的龍椅,金碧輝煌的白玉雕柱,氣勢恢宏的壁畫,琉璃七彩的花木雕窗……今夕,這上最高的宮闕卻是處處顯得淒淒慘慘戚戚。空,冷冷清清,連雲彩都上不來的淩霄,唯有呼呼風聲環繞殿堂中央渺的一對影——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夫君。
身為七界至高聖帝的他清晨離開時隻有些朝堂之事,一向遊離世外的她也沒有多問。她喜歡清淨,並不想管什麼地七界。他忙,很正常,但是等他回來,他還是那個將她抱在懷裏的他,這宮也便又是溫柔的二人世界了。千萬年,一向如此。
她從未曾想過他會有這般模樣!她淚已決堤,氣息奄奄的他躺在她的懷裏,她在將自己的修為持續注入他的身體,然而卻並不能減緩一襲千龍金衣的聖帝靈魂外流,越飄越散……
“今日七界一戰,我本就應馬革裹屍,不能回、回來了,早上未曾……與你講起,怕……看到你難過我就會有負下人的勇氣。但是,我,一代聖君,終究不該那樣做……幽兒,文川……對不起你。我走了,你要替我好好看著這七界,處處都會有我的影子……”
“永遠不要和我對不起!我!不!要!你!離!開!我!”
嘩嘩流下的眼淚衝刷著一切,冷冷地拍向九俯視下的整個七界。一瞬間,霜染人間永夏,雪灑靈境袤原,冰封幽冥奈何,凍結魔煞炎山……七界之外,生命樹也仿佛在慢慢凋零,落葉侵入時間線,飄落深淵,伴隨著希望的幻滅。愛恨重疊,似乎呼吸都會成冰,痛,躲不過的突然,最強大神靈的兩顆心被無力撕裂,直至裂成一片一片……
修為流失她已然無感,她忍著心裏的痛,平靜了下情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瑩藍的玉佩,淚濕的雙眼強擠出一絲歡顏,問到:“你是用障眼法和我鬧的對嗎?是你遣退了淩霄眾神營造氣氛對不對?不鬧了好不好?好不好啊?”
他微微一笑,探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他想假裝沒事,想努力起身回應,但卻氣力一失,徑直倒了下去。龍衣飄灑,露出腰間原本掛著玉佩的金鉤——空空如也。
……
她又驀然陷入絕望,傷心?或許帶些憤怒吧,連一向緩緩的語速都變得急促:“你許給我的那些誓言呢?好的永遠永遠陪著我呢?你憑什麼就能隨隨便便丟下我一個?你憑什麼騙我?你個騙子!憑什麼?憑什麼啊?!”
“咳……為了封印住七界的邪氣,我已耗盡了畢生的靈力和修為,隻因心中對你掛念太深,才得以維持這段時間還未魂飛魄散,隻恨我自己不夠強大,倘若再強一點,也就不必離開你,讓你難過了……”他臉上又掛上了藏匿著痛苦的笑,虛弱地吐出幾個字卻如此清晰,“幽兒,我,永遠愛你。”
“我也永遠愛你”
……
“不,幽兒,你在做什麼!不要……幽兒……”
攸然,一道藍色的光籠罩了七界,她微笑著,滿臉幸福地看著他。流轉的光從她的身體中溢出,像命運的線條,緩緩流往七界之外未知的結局……
七界眾生芸芸,不論強大,或者弱,皆困於因果輪回之法則。立於七界之巔,想讓誰死很容易,其代價不過是莫須有的一場夢魘;但若是要誰活卻很難,古往今來多少人願命命相抵,卻從未見有人得以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