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尺國嘉頤四年夏
鳳鸞宮
好些天都沒有下過雨的天空,瓦藍瓦藍,見不著一絲雲彩,那熾熱得幾乎難以忍受的烈日烤著整個皇宮,一塊塊地磚的縫裏似乎有些白氣在隱隱飄起,透著白氣,整個皇宮似乎在搖曳,流動。鳳鸞宮是後宮中最大的宮苑,皇後的寢宮,隻是這宮裏此刻卻異常清冷。
“唔……”挽起的紗帳死死的垂在床的兩頭,沒有一絲動靜,古色古香的雕鳳大床上趴著的女子,發絲淩亂,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和一身白色中衣不相稱的便是身子中段的殷紅血跡,纖白的手指緊緊撰著身下的床單,牙咬得咯咯響,眉頭緊鎖,嘴裏發出陣陣嗚咽,蒼白痛苦的神色,眼角卻沒有一滴淚劃落
“娘娘……”一抹淡綠色羅裙的婢女,跪在床前,顫抖的手想要去觸摸那血肉和衣裳混在一起的地方,卻又不敢去觸碰,悶聲哭著:“娘娘,萍兒幫你傳太醫吧……”
“萍兒,別去。”床上的女子痛苦的從牙縫中擠出微弱的聲音:“皇上說過,不得傳太醫。”即便痛苦,也掩不住女子姣好的容顏,蒼白的臉兒,小尖的下巴,時不時輕闔的眉眼,也透著一份堅韌的美。
“娘娘……為什麼皇上這麼恨你”婢女萍兒抽泣著問道,眼睛卻依舊落在女子的血褲上。
女子閉目不語
是啊,為什麼他這麼恨她,這麼恨著安懷念,安懷念——當朝宰相安建佑的小女,那個傳說中傾國傾城的美人,說是傾國傾城,可懷念並不這樣認為,她所在的時空,這樣的女子一抓一大把,漂亮的太多了,根本看不過來,所以她從來不把自己當成什麼美人。
從她進宮之日開始,便被處處刁難,貴為皇後,除了這座冰冷的鳳鸞宮卻沒有享受過任何皇後的待遇。
穿越來到這個時空已有三月,入宮才隻是一月,如今卻隻覺得四麵楚歌,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遇到多少次?還有幾條命可以承受這二十大板。
今天,隻不過給雲妃娘娘俸茶,是的,皇後給妃嬪俸茶,比自己宮位低的妃子。隻是嘉頤帝寵雲妃,而不待見她,對她隻有一種漠視,連餘光也沒有。皇後不過是個頭銜,因為她的夫君不讓她戴鳳冠,著鳳衣,說看著礙眼。
宮裏的人,沒有人見過皇後娘娘和今上出行,用膳,今上也沒有讓皇後侍過寢,隻知道皇後不招今上喜歡,皇後娘娘有個宮女經常被皇上責罰。
“萍兒,一個皇後身邊的宮女被杖有什麼資格傳喚太醫?”她輕輕轉頭,眼眸微闔,有些微翹的濃密的睫毛,微微有些顫抖,像極了欲振翅的蝴蝶,蒼白的臉側靠在繡著七彩鴛鴦的枕頭上,嘴角一抹倔強的淺笑
“可是,娘娘,傷這麼重……”萍兒依舊跪在地上,看著那團血紅,聲音顫抖。
“萍兒,別難過,放心,我一定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幫我去弄點薑湯,我怕會發燒。”安懷念低聲說著,斷斷續續,難以掩飾身體的痛楚將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忽高忽低。
懷念皺了皺眉,怕是這疼痛給逼得輕哼了一聲,“嗯·····萍兒,找崔公公幫我去弄點魚腥草,黃芩,蒲公英,黃蓮,熬點藥,把我那個碧玉手鐲給他,就說謝謝他。”懷念手指向矮櫃的抽屜,示意她說的東西的位置。
萍兒起身走到了矮櫃前,打開抽屜,取出手鐲,小心的拿塊綢布包好,揣進懷裏,出了宮殿,若大的一個鳳鸞宮隻有一個安懷念,一個萍兒。所有人都以為皇後的鳳鸞宮便是冷宮。連皇後的宮女都會經常傳去侍候別的妃嬪,皇後不過是個擺設。
不得傳太醫,皇後的宮女將茶灑在了嘉頤帝君無憐愛妃的裙擺上,便得嘉頤帝賜杖刑。奄奄一息之時,那個安懷念覺得有著妖孽的臉龐魔鬼的心的青袍龍紋男子冷冽的從齒縫中溢出“抬回皇後寢宮,不得傳太醫,自生自滅。”
“嗬嗬。”安懷念趴在床上一聲冷笑,‘自生自滅’,不好意思,我隻能自生,絕不會自滅,你不讓我喚太醫,我隻能弄消炎的中草藥,來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