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得整整齊齊地頭發。雨水混著淚水流下尼古拉的臉龐,尼古拉痛哭著,悲鳴著,喃喃著,一寸一寸朝前爬,可波利斯和亞裏克森都沒有上前扶他。

救護車呼嘯著離開了,佩佩始終捏在手裏的紙條落去地上成了垃圾,藍色地墨水很快讓雨水昏成了另一朵花,開著藍色花朵的紙鑲在佩佩枕在腦下的血泊之上,藍色地花逐漸蛻成了紫色。軍隊層層包圍著現場,警察挨個檢查路人的衣服。所有軍人靜靜地看著第八級台階上橫向爬動的尼古拉,尼古拉像蟲一樣蠕動著,他將鼻子頂在地上,雙臂朝前,彎曲手肘,將兩隻小臂豎起,雙手抱成了拳頭。他用雙肘夾著耳朵,豎著小臂一下一下搖晃死死抱起的雙拳,像是在向上天禱告,又像是在求饒。他緩緩晃動著緊握的雙拳,一下,一下,沒有人能看見他的臉,但每一個人都聽見他淒厲地嚎哭聲。大雨傾瀉而下,嚎哭聲劈開雨聲像一道道閃電;逐漸地,逐漸地,看的人開始覺得天上下來的每一絲雨都化作了一把利劍,直直插向早已不支倒地的尼古拉;尼古拉一麵夾著頭躲避上天降下的箭雨,一邊騰出手求饒。然而雨勢絲毫沒有緩解;閃著銀光地天箭密密麻麻地墜下,尼古拉逐漸停止了逃命一般地爬動,他的動作徹底停止了,隻剩下折起的手臂,和死死抱起、向天求饒的雙手。

——哢嚓——

“伊戈爾,”法蒂瑪興奮地喘著,手中抱著沉甸甸地花束:“我愛聖彼得堡,我愛這裏,這裏有我最痛苦的回憶,但也有我最美好地回憶。我要留在這裏。”

伊戈爾神情漠然地看看法蒂瑪,回過頭去,一邊整理領帶一邊收拾東西準備離去。法蒂瑪微笑道:“你要送那個人去英國是不是?”

伊戈爾再次回頭看法蒂瑪,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隻是抬了抬眉毛,擠了擠額頭。

“我可以留在這裏麼?”法蒂瑪開心地笑著,嘴抿起,嘴角調皮地翹起:“你放心,小古斯知道照顧我,況且還有尼古拉大公。”

伊戈爾雙手叉腰思考片刻,走了兩步,坐去了角落的椅子上。法蒂瑪摸著自己的肚子說:“伊戈爾,我真的想殺了你,可是我又做不到。”

伊戈爾側對著法蒂瑪,他輕聲笑了笑,點點頭。

法蒂瑪用更加顫唞地聲音說:“我恨你。”

伊戈爾默默地坐著。法蒂瑪走來伊戈爾麵前,給了伊戈爾一耳光,再次說:“我恨你。”

伊戈爾偏過頭,繼續默默坐著。

法蒂瑪又給了伊戈爾一耳光,幹脆利落,帶起不甚清脆地響聲。法蒂瑪說:“你就快失去我了,你讓我怎麼放心。”

伊戈爾愕然地看看法蒂瑪,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我死了,你一定會後悔現在為什麼是回英國,而不是留下來陪我。到時候你會被後悔殺死的,你要我怎麼放心。我不想讓你受這樣的罪,因為你就算為我後悔,我也不知道了,這個後悔不能讓你更加珍惜我的話,它就沒有意義了。”

“我已經後悔了。”伊戈爾抬頭摸了摸法蒂瑪稀疏地頭發:“五年前,你讓我消失在你眼前時,我就不應該離開法國。”

“我都快死了,又不能從你的後悔裏麵得到什麼好處,你為什麼還要繼續做又讓你會後悔,又讓我難過的事呢。你可不可以不走?就當不知道那個什麼保羅的出事了,我們經常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一些人,這都是你顧及不到的啊。”

“法蒂瑪,”伊戈爾嚴肅地看著妻子:“法蒂瑪,我不決定去英國,我們兩人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我打賭現在我一留下來,不到一天我們就要後悔我怎麼沒有去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