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生怕賀鏡西咬不住。手背的疼痛一直蔓延到手臂,最後歸入胸口的劇痛中。可景弘仍是溫柔輕語:“紹卿,就好了,就好了。我再不讓你受這苦!”皇帝語氣憐愛,淚水卻一刻也沒止住。
卓逸然抽出沾滿鮮血羊水的手,使勁揉動著賀鏡西的腹側。賀鏡西已痛得發不出聲,嘴裏也鬆了力道。景弘血肉模糊的手掉出來,賀鏡西雙眼緊閉,隻有長睫上還掛著淚。
景弘將賀鏡西側麵摟著,輕輕地去聞賀鏡西的鼻息。秀挺的鼻尖再沒有呼吸,景弘的心被猛地撕開,終於明白這幾日賀鏡西的哀痛絕望。
“紹卿、、、、紹卿、、、”景弘輕輕吻上賀鏡西布滿血口的唇,碾壓探入,百般溫柔,隻是,已不奢望得到回應。景弘不住地念著賀鏡西的名字,輕柔溫存,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母體已無法自主用力,卓逸然將手潤過香油再次探入賀鏡西的身體,幾乎是一寸一寸把孩子拉出來的。
一個團紫紅的血肉被卓逸然帶到人間,卻沒有一點聲息。卓逸然含淚掏淨嬰兒口鼻,狠狠拍打著嬰孩的臀部。
終於,嬰孩發出小貓般的哭聲。卓逸然卻幾乎嚎啕大哭起來,景弘抬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癡癡地抱過,放到賀鏡西胸`前。
“紹卿,快看啊,咱們的兒子,咱們的小寧!”帝王的聲音空洞絕望,卻試圖用最後的方法喚醒愛人。
許是胎兒被生生拖出體外的疼痛刺激了賀鏡西,或是嬰孩越來越大越來越傷心地哭聲刺激了一個父親。賀鏡西慢慢地回過氣,隻是睜不開雙眼:“別哭、、、寶寶、、、別哭、、、”
嬰孩被抱去清洗,景弘這才又哭又笑地抱起賀鏡西不住親吻。賀鏡西揪住景弘的衣襟,卻沾得一手血腥。景弘整個身前都是血,嘴唇比剛生產過的賀鏡西還蒼白。
賀鏡西閉眼卻不住流著淚,顫顫巍巍地出聲:“燃犀,你的傷口是不是裂了?”
景弘看著自己被血浸透的外袍,輕笑:“沒有~你好好睡一覺,睡一覺什麼都好了。”
“嗯~”賀鏡西沉沉睡下,景弘捂著胸口晃了幾晃,終是昏死過去。
成化元年正月初三,崇寧皇後賀氏逆生寧親王於明光殿,隨即崩逝,伴君長去、、、
青史成煙雲,其間幾多秘辛傳奇,不為世人道。
“燃犀,你怎麼還不醒?寧兒都快兩個月了,長得白胖可愛。待他醒了,我抱來給你看。”
“燃犀,今兒是元元的冊封典禮,咱們去偷偷看看罷?”
“蕭燃犀!你過分了啊!陪我生寧兒又怎樣?!之後我一個人在床上孤零零地躺了一個月!你個爛人!”
“燃犀,燃犀!逸然說你的傷口都長好了,你怎麼還不醒呢?任我哄勸威脅,你還軟硬不吃、滴水不進了?!”
“燃犀?蕭延?君上?今上?先帝?噗~先帝、、、”賀鏡西笑得眼淚直流,溫柔地給景弘活動手指“他們提起你都開始稱先帝如何如何了,可我,他們還是叫帝卿。是啊,十幾二十的習慣了。”
活動完手指,再是腿上的關節。自賀鏡西出了月子能活動以來,景弘的貼身事務賀鏡西事必躬親。隻可憐小兒子蕭寧,隻有嬤嬤奶娘帶著。
“月子裏,我日日都難過,可還是忍住不哭。這次調理得好,迎風流淚的毛病居然沒了。你高不高興?”
賀鏡西忙完這些,推開窗,任春風吹送,滿殿生機。
“燃犀~”賀鏡西吸吸鼻子“去年你出征那日,我其實,其實是極想回應的。可是,那個時候不夠勇敢。這些日子我常想自己是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愛上你的、、、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也許是你對我微笑的某一個瞬間,也許是你叫我‘紹卿’的某個刹那,又或許哪個時間、哪個地點都不是。我就這樣,就這樣愛上了你。燃犀,你知道麼,我、、、我愛你~”最後那個“你“小聲得幾乎聽不到,眼淚簇簇地掉下來,賀鏡西伸手捂住眼。
“嗬~好小聲,聽不到呢~”榻上的人低啞出聲,隱著笑意埋怨。
“呀!”賀鏡西低呼,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的大紅臉,賀鏡西當時這樣想著,於是低頭狠狠吻下去、、、
又是一年芳草綠,由原熏風陣陣,鶯歌燕舞。
致深、見深穿著虎頭綢衣拉著紙鳶瘋跑個不停,成熟不少的程斂之越來越像一個遠去的故人。賀鏡南伸手拍走程斂之肩頭的柳絮,程斂之懷裏的女兒朝他張開手:“爹爹~小妹要抱抱!”
程斂之疼愛地拍拍女兒:“爹爹會累,父親抱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