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二天一大早就進宮了,我在府門口等她,隻有她才能說服他。她回來了,我迎上去,話雖刻薄,說得卻都是事實。她的臉愈發的慘白,最後便算答應了。他恰巧回來,看到我時眼神冷寒犀利,我微一欠身便轉身走了。
他們似是起了爭執,晚上他派鄧輝給我傳話,讓我安心養病。連見都不肯再見我了。
我以為這已經是最糟了,沒想到事實遠非我所想。我們的談話被姐姐聽到了,當侍衛跌跌撞撞跑進屋中時,他的眼神要殺人。我開口喚他,他卻快步走了。
那一夜,整個貝勒府都亂了。任何時候都處變不驚的他,遇到姐姐的事兒就永遠會亂了心神。後來得知守街的侍衛見過姐姐,他便循著線索找了去,一去就是一夜。再見他時已是第二天的傍晚,他看也不看我就往內院走,隻留給我一句話:“嫁不嫁隨你。”
我立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恍然,其實我一直是在用姐姐要挾他,如今姐姐走了,他連看都不願再多看我一眼。
之後的日子,他對我視若不見,偶爾會看我一眼,卻絕不會開口。看著他漠然的眼神,我的心漸漸涼了。整件事兒他都瞞著,若不是擔心驚動阿瑪,我想他也絕不會留下我。
我哭著走回房,他真的什麼也給不了我,就連一個眼神都不能給我。
姐姐最終還是回了府,我知道我和他已經不可能了。沒有顧忌沒有擔憂的宣泄,宣泄我的妒忌,宣泄我對她的不滿。
阿瑪打了我,我仿佛被打醒了。我被帶回了府,我求阿瑪將我嫁出京城,我想離他遠一點,我沒力氣再愛他了。
阿瑪答應了,他也幫了我。我選秀落選,嫁給長我八歲的鄂爾泰。貝勒府送來賀禮,我命人退回去。可任性從來不是我的權利,阿瑪雖沒有訓斥我卻還是留下了賀禮。
幾天之後他來了,神情和初逢時很像。我給他讓座,給他泡最好的茶。他接過茶淡淡的笑:“其實,我不懂茶。”
倒茶的手愣住了,八貝勒喜茶整個京城都是有名的。原來,懂茶的是姐姐。
“梓顏。”他指了指院裏的賀禮:“我想這些都是你喜好的。”我笑著謝了他,他問:“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想要的?
“有。”我看了看他腰間的同心結,他眼神一滯,我便笑了:“是環佩。”
他恍然笑了,笑著取下交給我。我將它握在手中,當初就是受它的蠱惑,今後他便不能再去蠱惑別人了。
他走時我為他開門,他微一頷首便跨出屋。直到他走到院中,我才喊住他:“八阿哥。”他回頭看我,我笑著將屋門掩上。
他是姐姐的胤禩,也是我的八阿哥。
一雙溫熱有力的手附在我的肩頭,我微笑回身,看向他,我的丈夫。今後我的美麗隻為他一人綻放。
整整二十年,我們相濡以沫,兩個人相攜相伴,膝下兒女成群。京城離我很遙遠,斷斷續續也有消息傳來,他們過得並不如意。
康熙駕崩,四阿哥即位登基,壞消息也越來越多。
直到阿瑪病危的消息傳來,我連夜進京。再見到姐姐時我已認不出她了,人都好似瘦的脫了形兒。她跪在阿瑪的榻前不住的流淚,不住的點頭。我恍然的看著她,她真的啞了?
阿瑪朝我招手,我哭著跪下,他握住我的手,姐姐一把抓住我和阿瑪的手。阿瑪笑了,笑著闔上眼。
我哭著喚阿瑪,握我的兩雙手卻都鬆了。我猛地回頭,伸出手卻晚了一步,看著她向後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