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城的西南角坐落著一片森林,這片森林狹長而戎密,似是一道天然的分界線,而在分界線的這一邊,在眾樹的簇擁下鑽出一座高大的哥特式建築,那是華醫生此行的目的地--A城最大的精神病人收容所。
這座收容所不同於普通的精神病院,在這裏的病人被稱為“被觀察者”,他們在這裏僅處於觀察期,觀察時間結束,病人將會被分成兩類:一類送到普通病房稍加治療便可以出院,他們自然是觀察期中表現的“像”正常人的那些。
而另外一類就沒有那麼幸運,不管是否出於他們本意,隻要他們的行為不符合標準,便會被送到專業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不得不提的是,那些在觀察期間表現出具有攻擊性的病人,將會直接接受“徹底”的治療。
“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好好處理的,放心吧,恩,恩。”
華醫生看著通話結束後熄滅的手機屏幕,輕輕嗬出一口白氣,用帶著綠翡翠戒指的中指扶了扶眼鏡,翡翠將外界的光線反射到他的眼睛裏,刺地他眨了眨眼,於是華醫生將戒指上的翡翠轉到手心的一麵。他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資料,慢慢把車窗搖好。隨著發動機發出的低啞的聲響,汽車劃出一個美麗的弧線,慢慢駛向這所收容所。
在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的時候,由護工帶領,華醫生很輕鬆就見到了這次的“被觀察者”,鄧楠。
“你好,我是你的評估醫師,你可以叫我華醫生。”華醫生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整齊,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從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一點精神不正常的跡象。
他們現在在一個狹小的會議室裏對立而坐,雖然在來的路上護工多次詢問是否需要陪同,華醫生都以避免引起“被觀察者”不良反應而婉拒掉了。
“這裏沒有別人,我也會保證跟你的對話不會向外人談及,所以我問的話請你配合可以麼。”華醫生看著眼前這個看似正常的男人,還是謹慎地講起了開場白。華醫生輕輕向後靠了靠椅背,仔細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可是眼前的男人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華醫生仔細打量著鄧楠,整齊的短發,幹淨的麵龐,體現出這裏的照顧很到位。棱角分明的五官,健壯的身軀,即使是坐在椅子上,也能想象到站起來那傲人的高度。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看著自己,一句話也不說,這讓華醫生有些許局促不安,不知道鄧楠葫蘆裏買的什麼藥,而且從鄧楠的眼神裏,華醫生總是感覺似乎藏著一絲惶恐與不安。
“鄧先生,我這裏有一些關於你的資料,所以你的基本情況我也不會過度詢問,我隻是需要跟你對話,然後判斷你的情況,進而給你分類,請你一定要配合,好麼?”華醫生對鄧楠不理不顧的態度著實有點無從招架。可鄧楠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依舊笑意滿麵。
“鄧楠,男,三十七歲,一妻一女,自幼孤兒,父母被入室搶劫的歹徒失手殺死,所以立誌做一名警察。”華醫生拿出準備好的資料,開始對著鄧楠朗讀起來,他想看看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故作鎮靜,還是真的已經波瀾不驚。鄧楠的嘴巴張了張,鄧醫生驚喜地以為鄧楠終於要開口說話了,“咳,咳”,沒想到鄧楠隻是輕輕咳嗽了兩聲。
華醫生先是感到一陣失望,然後心中蘊生出一絲惱怒,“你還是堅持你的原則是吧,那好,我繼續念,相信總會有一句話會讓你開口。”華醫生摘下眼鏡邊擦邊說著,然後華醫生戴好眼鏡,抖了抖手中的資料,繼續開口念著:“雖然你的誌願是做一名警察,而且接受入職培訓時你的成績是全優,但你入職多年之後,依舊隻是一個刑警,沒有得到升職。”華醫生停了停,看到鄧楠臉上的笑容已經慢慢消失了,他知道自己的資料起到了作用。於是他繼續往下讀:“我原以為是你當了警察以後表現的不好,但是我卻發現你屢建奇功,按理來說,你應該已經做了署長的位置了,而不應該是一個刑警,後來經過我的調查,我發現居然是你自己要求不要升職,這樣的要求,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華醫生清了清嗓子:“還要繼續念下去麼?”但是鄧楠隻是麵無表情的坐著,似乎沒有聽到這句話。“那好,隨著時間越來越久,警局發現你的一個缺點,就是下手太狠,無論是什麼樣的罪犯,隻要是被你抓住的,送到警局往往隻剩下半條命了,我想,這跟你小時候的經曆有關吧,那一定給你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華醫生說到這裏不自覺的笑了笑,似乎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