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盛放,清香四溢。
“你這瓊花開得不錯。”四靜無人,他卻突然微微笑著開口,笑語如流玉輕濺。
一道人影倏然出現在他身後,白衣公子不閃不避,亦不驚不乍,聽得身後炸響語氣甚為粗魯不耐、卻十分清亮的聲音:“你這笨蛋傻瓜!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瓊花生長,那是繡球啦!不要看到一團一團的白色花朵就以為是你的瓊花啊!”一掌拍在白衣公子頭頂,補上一句,“白癡!”
白衣公子並不生氣,轉頭微笑:“從小到大,隻有你敢這麼對我。”
“切!”換去農服,仍然不肯著侍衛隊服,隻是一身天青色布衫,乍一看去,白衣公子心中不禁念,果然是人靠衣裝,這般氣質,做一名農夫果真是委屈得很,“老子的手段,你雲大公子還不曾見過呢!”眯起眼睛鎖定白衣公子溫和秀雅的容顏,“公子爺有心見識一二不?”
白衣公子正是雲景韶,他轉過身來,右手一抬,伸到左脅下夾住雲玖一句話間無聲無息刺過來的細長軟劍,一刺不中,迅速抽回,出劍抽劍都快得看不見劍身,甚至於那劍是從何處刺出又收回何處,雲景韶上下看了看雲玖,決定放棄。
刹那間猝然遭襲,他臉上還是維持著那般溫和笑意,聽得雲玖撇了撇嘴道:“身手不錯,看來這些年很努力嘛。”
雲景韶對他這儼然長輩的口吻感到很有趣,笑了下,不語,回身抬頭望月。
雲玖亦走到欄邊與他一同看月,片刻道:“呐,雲笑的事,風塵君怎麼會知道?”
“有何不可?”輕飄地回答。
雲玖轉眸:“真怪,你這人做事,何時廢話起來了?”
“我如何廢話了?”雲景韶也轉眸看他,眼神溫和寧定,卻絕不容人小視。
兩人身高相近,如此近距離地對目相視,頗為相得益彰。
“不是一向惜墨如金麼,家族醜聞居然也任由外人知道,”不習慣長久地看著這雙溫柔眼眸,雲玖轉眸看向院中繡球,“真不像你。”
“你覺得這是醜聞麼?”
“難道不是?”雲玖挑眉。以外人的眼光,族裏的看法,甚至是從他這樣的人的角度,所能得到的結論,從來都隻是一個。
靜了片刻,雲景韶仍然是溫和地笑著,慢慢道:“曾經有人說,很羨慕,那二人。”
雲玖轉頭看向這個少年老成、溫潤如玉的公子爺,自己誓死效忠的主君,從小就是這樣一副溫和婉轉的笑意,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卻是誰都不許也不能知曉。
“我說,你真的不打算下江南了?”
“嗯,不去。”悠悠的話語。
“放得下心?”
雲景韶看了他一眼,笑:“又不是兒女情長的事,有什麼放不放得下的?”
雲玖橫了他一眼:“兒女情長扯太遠了,分明是你自己湊上前去攬得一身麻煩!”看見白衣公子眼中一怔,沒好氣道,“不要以為我在這棠山腳下枯守十年就什麼事都不知道,如你這般無能之人,有甚麼事是藏得住的?”
雲景韶一怔,複而苦笑,轉頭望向夜空,神色複雜。月色如銀,說多情是多情,說無情亦無情,天地原不可抗,從來都是世上的人,不甘心不情願地,任意作想。
“你說得不錯,我既然無能,那邊的事,自然由不得我來扭轉乾坤,那孩子,我確是在意得很,但是他的事,終究因了無緣二字,再怎麼煩愁,也是徒勞無益。”
“萬一被吃掉了怎麼辦?”雲玖湊到他耳邊,眼色變深,語氣半是邪氣半是陰鬱,口中吐出的微微熱氣輕拂雲景韶兩鬢垂發。
雲景韶微微一笑:“他並非沒有骨氣之人。”
“像你一樣?”很輕很輕的一句話,卻來得沒有著落,雲景韶聽不明白:“嗯?”轉頭看去的時候,人已不在,獨留風聲夜色,月光清透,花香暗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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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唔……司空……嗯哼……司空……”斷斷續續的嬌聲軟語伴著布料或是其他什麼東西相互摩攃的聲響,透過窗紙細細簌簌隱隱約約地傳出來,夢簡站在廊下,半垂著頭,默默地聽著裏麵持續不停的“嗯啊”聲,良久,抬起一隻手,捂住半張臉,掌心又冷又燙,已分不清,臉和手,冰涼的哪個,燒燙的又是哪個。
熟悉的音色,狂豔的嗓音,狂豔的眼神,狂豔的人,朱砂一樣的毒蛇,啊,這樣形容人,很失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