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阿弟在無坎寺的時候,張真人為他施針施艾,每每均要半個多時辰。阿弟人小身體小,躺在塌上,真人撚針便要跪坐彎腰,時辰一長腿便酸麻,腰也有些痛。兒便想,若是那塌有半人高,蒲團坐墊也這般高,不必跪坐,不必彎腰,不是就不會腿麻腰痛了嗎?真人告訴兒,胡床胡椅便是高足的,坐在上麵雙腿垂下,便是不需跪坐了。兒想著,益和堂每日診治病患頗多,這般跪坐又俯身的,怕是也會累吧?若是將這小塌做成胡床式樣,如此高度,便是好些了,吳師兄您看呢?”
程雲淓心內默念:“真人!秦征他親舅公!對不住,又拿您做筏子了!請一定原諒我呀!”
吳師兄皺著眉頭想了又想,搖著頭說道:“敦煌城內多胡商來往,某也曾見過胡椅,如此坐姿……有礙瞻觀,不妥不妥。”然後又捋著下巴上不如陳大夫多的胡須思考著說道:“程娘子說的這個診療床榻做成高腳胡式的,仿佛可以一試。”
程雲淓一聽有門,便喜笑顏開地說道:“真人與兒說過,他其實早有設想,也不需太大,這般長,這般寬便好,上半部挖一個洞,平日裏放著枕頭,可以躺下,若有病患背後受傷,便拿了枕頭,趴在這洞上,身體平整,不怕取穴困難,便也能呼吸了。”
吳大夫與小陳大夫根據她的描繪暢想了一番,均覺可行,而且張真人所設想的,那能不可行嗎?於是叫了兩位木工匠人進來,郭二郎也跟在後麵,吳大夫將所需一說,又比劃了自家身高,讓匠人去做這般長寬高的診療胡床。
但胡椅卻還未被吳大夫同意。
也罷,萬事得一步一步來,步子不能邁得太大,不然容易……是吧。
自從進宣城之後,因為周圍的人太多,原料又供應不上,程氏製皂便差不多停業了。程家小院被查的時候,鄭元寶讓人踹開了做庫房的小廂房大門,把裏麵存著的幾大缸白米白麵和十幾架子的肥皂都搜走了,幸虧程雲淓防著胡慶,沒往裏放別的東西,不然肯定早都露陷兒了。
等程家姐弟被找到,寫了信委托益和堂幫她去不良人那裏追討,糧食隻還回來兩三麻袋,肥皂則還回來一半都不到,氣得程雲淓大罵衙門周扒皮,嚇得羅大娘趕緊捂住她的嘴,千萬不可被人聽了去。
還有秦征給的幾箱子金子和程雲淓賺的那些銅錢也不翼而飛。這倒不能冤枉鄭元寶,楊大郎表示是看到胡慶和王小五從正廳往外搬很重的箱子,那應該便是程雲淓的錢了。
“吐血呀!”每每想到這些,作為財迷的程雲淓便捶胸頓足,扯發撞頭,心碎不已。
那些還回來的肥皂便是給益和堂供應的最後一批貨。
吳大夫認真地招了程雲淓去自家“辦公室”談了談,問她既然安定下來,有沒有想過再把製皂業搞起來?因為照以往程雲淓的說法,做出一批肥皂來,還得放置兩三個月才可用,也就是說即便製皂業如今回複了,也是到明年新年過了之後才可用上。如今益和堂及幾家分堂上下人等均被陳大夫逼著洗手消毒,還要洗護理服、口罩,床榻上的鋪墊之類,需求量很大呀。即便是家庭生活中,自然用慣了肥皂,如今忽然斷炊,還真是覺得生活品質都降低了好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