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昨晚太鬧騰,小娘子沒睡好,如今在補覺呢?”
“小娘子在補覺,那他家那許多仆人,也睡了?”
正說著話,門裏響了一下,一個健仆打將門打開了一條縫,看著一群婦人在門口嘰嘰喳喳,趕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柳三!怎麼才來開門?”婦人們壓低聲音抱怨著,抬腳便往裏走,卻被那柳三給攔了下來。
“娘子們且住!”柳三說道,“二娘子昨夜沒有睡好,早起有了熱度,這幾日便不開工了,請娘子們回吧。”
“啊?”幾位婦人都失望地站住了,之後才忙著問道:“二娘子可還好?”
“還好還好,這段時間太累了,二娘子還小,便讓她多休息幾日罷。”
婦人們無法,隻能一邊托柳三問候著,一邊詢問著何時能回來開工,還有好多訂單不曾做,然後才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頭離去了。
柳三正準備關門,卻見門口又站了一老兩小三個身上衣服又破又舊,如乞兒一般的人,很不耐煩地揮手哄著:“去去去,主人家有恙,無心施舍。”
“這位郎君誤會了。”郭老漢連忙拱手說道,“老漢也是來上工的,昨日二娘子......”
“二娘子病了,要休息一陣,老漢且回去罷。”
大門在郭老漢鼻子跟前緊緊關上。
過了好久,門又被敲響,來開門的卻不是柳三,換了另一個麵色冰冷的健仆,開了門冷冷地盯著門口雙手捧著一個厚紙包的郭老漢。
“何事?”那漢子不耐煩地喝問道。
“郎君,老漢一家得二娘子幫扶多次,如今得知二娘子病了,特買了一點糕點,聊表心意,還請郎君轉交。”郭老漢趕緊躬身說著。
那漢子皺著眉頭嫌棄地上下打量,看著老漢手上捧著的那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糕點,輕蔑地“嘁”了一聲,“哐當”又把門在郭老漢鼻子跟前狠狠關上。
五郎一雙眼睛中含滿了淚水,在阿兄背上別過頭去,不敢看受辱的阿翁。
“翁翁,”郭二郎體貼地上來拉了郭老漢,“算了罷。二娘子生了病,她家中仆從怕也是心情煩躁,這般對人也......唉。”
郭老漢重振了一下精神,勉強笑著說:“二郎說得也對,是阿翁叨擾了。”他抖著手將點心重新包好,塞到懷裏,擦了擦眼睛,說道:“咱們回去吧,過兩日再來。過兩日二娘子好了,咱們便有活計了。”
郭二郎默默地背著五郎跟在阿翁身後,心裏想著,因為今日要來二娘子處上工,便辭了昨日的活計,而自家也因蒸酒作坊做不出酒來沒了活計。如今這世道,要想賺點嚼裹,實在太難了......不如就讓阿翁在家中休息休息,陪著五郎,自家這般年輕力壯,便去城牆上找份守城的差事,雖苦些,危險些,也到底能賺仨瓜倆棗的,好讓阿翁阿弟都活得下去......
老老小小步履蹣跚,走過高牆掩住的小巷街道,腳下的影子被拉的又窄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