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帆回到座位上,並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她看著楊海威,舒心地笑著。我真的希望真帆的父母來看一看這對在巴黎的暮色中互相凝視著的情侶,如此地般配,如此地濃情蜜顏六色的小船穿梭於歐式建築之間,意大利水手撐船立在船尾,載著人們去看威尼斯晶瑩剔透的玻璃工藝,去看陽光下金碧輝煌的拜占庭式聖馬可大教堂。那份水的風情,也會令人的心頭湧起陣陣潮濕。
遺憾的是,在威尼斯我們隻能做一天的停留,馬上便要奔赴米蘭和龐培。就在我和居南於清晨集合前的兩個小時,決定再來看一看這座晨靄中的水中城市時,我發現還有兩個比我們來得更早的人。
楊海威正坐在一座木橋下,聚精會神地畫著一幅寫生。真帆坐在他旁邊,一會兒看畫,一會兒看水。
今天是他們分別的日子。
真帆發現了我們,剛要起身,我做了一個把食指豎在唇上的手勢。楊海威在畫清晨的那些小船,色彩雖然朦朧,卻絲毫不顯晦澀。在岸邊的一隅,他畫上了一對相擁而立的年輕人的背影。
在威尼斯水波的映襯下,他們的背影既浪漫又寂寞。這樣的生活,他們已經過了4年。
楊海威不可能一直跟隨著我們的團體再輾轉到英國和瑞士,好在他們的新生活就要開始了。
3月17日 相約在中國
從今天下午開始,我們從英國轉往瑞士,明天的行程便是攀登阿爾卑斯山。這中間要乘一段很長的長途車。
在這輛旅行公司承包下來的長途車裏,真帆用麥克風講解了瑞士的地理概況和主要觀光地之後,她希望在旅途即將結束時,每個“陽光”團的成員能借這個機會做一下自我介紹,在這次難忘的旅行之後,回到東京也能夠成為朋友。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響應。在人們輕鬆而又活潑的自我介紹中,我才知道這裏麵有大學生結伴旅遊的,有專門陪女朋友來買名牌貨的,還有一對老夫婦是專程為了慶祝銀婚的。
大家的自我介紹結束後,真帆剛一接過麥克風,下麵就有個調皮鬼問道:
“請問真帆小姐有男朋友嗎?”
真帆立刻紅了臉,但她很快地鎮定下來,大大方方地舉起麥克風:“有的,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他是一個中國人。”
車廂裏發出一陣驚歎,接著響起一片掌聲。
在長途車的顛簸中,大多數人都漸漸睡去了,真帆特地坐到我的座位旁邊。
“不知道海威有沒有告訴你們,我們決定回中國去結婚。中國國內已經有一所藝術院校請他去教課,他還是準備回中國生活。我也想證明給我父母看,我到底嫁給了一個出色的中國人。”
我本來想說一些鼓勵她的話,卻好像無形中一直在接受著她的鼓舞。
我想起在巴黎的凱旋門附近,我們看到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日本的、澳大利亞的、芬蘭的,他們在自己的臉上或額頭上畫著自己國家的國旗,在自由的空氣裏驕傲地走著。是真帆提議,讓楊海威在自己的額頭上也畫上了中國國旗,使得我們走到賣旅遊指南的地方,對方都會主動拿出很少能賣得出的中文指南。
是她自豪地告訴我,她所在的旅行公司,接下來正準備擴展在日中國人的海外旅遊業務,下一期便有許多中國人來報名。她為中國人逐漸走向世界而高興,儼然是一個與中國有了親密姻緣的人。
汽車鑽進長長的隧道,我們都陷入了沉默,卻好像能知道彼此的思緒。待我們從隧道裏衝出,巍峨的阿爾卑斯山已經聳立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