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

“承歡……”林仙城喊她,他突然就覺得崩潰了。

承歡艱難地從床上支起身子,她的眼睛濕濡可是卻哭不出來,“你知道那隻箭是誰射的嗎?射進林叔叔胸口的那支箭,是我啊,就是我射的,你說你不會放過他,不論那個人是誰。”

林仙城愣住了,承歡艱難的爬到他的麵前,她身上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可他不動,她還是一點一點挪到了他的身邊。他的腰上別了把短劍,她從身前抱住他,然後伸手摸到他的腰上,拔出劍的一霎那就直接將劍刺進了他的腹部。

林仙城睜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可是眼角卻有什麼東西在閃動,像是淚。

承歡將身體移開,林仙城的腹部開始淌出血來,一點一點,直至浸濕了他的整個衣擺。腹部模模糊糊的一片全是血。

承歡望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看著,“這是你欠我的,現在我拿了回來。”她說,“我欠你的你也取走了。”

林仙城隻是望著她。

她說,“我要你的半條命,如今你我兩不相欠。”

林仙城的眼角開始變得濕濡。

她突然揚起了頭來,她說,“我不能再呆在這兒了,我好想回去啊,安陵,安陵,那裏有我太多的東西,我忘不掉,我好想好想回去啊。”她的眼淚怦怦往下掉,“我要死了,可是,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安陵,那裏有狐狸哥哥,我還沒有見著他。”

她從床上爬起來,手伸進他的胸口翻找。林仙城想阻止她,可是他的意識開始渙散,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最後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承歡將自己懷裏刻有如朕親臨的禦牌拿了出來。

承歡緊緊地握住手裏的牌子,再也不看他一眼,從床上爬下去,光著腳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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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皇宮,跑出城門,直至第二天清晨,承歡還在一路往前跑。長長的林蔭道上,她光著的腳底都已經髒亂不堪,血跡混著著泥土她深一腳淺一腳踉蹌地走。

風嗚嗚地刮著,她的身上僅著了件白色的裏衣,手上都是血,手腕上被包紮好的傷口血跡黏在上麵早已幹涸成暗紅色的一片。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突然就停住了腳步,她的眼睛睜大著望著前方,眼睛眯的厲害。原本幹澀的眼睛突然間就變得酸楚。

白衣男子勒馬停在她的前方,遠遠地望著她,一動不動。

風刮起他的衣擺,好看的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他突然間就從馬上躍了下來,承歡眼睛眯的厲害,眼淚一時間溢滿了整個眼眶,可是卻流不下來。

承歡一步步向他走近,先前是慢慢地走,腳步越來越來,到後來已經變成了小跑。

她嗚咽一聲,將臉狠狠地埋進他的懷裏,她的整個身體都止不住地顫,“大哥,大哥,你是來救我的嗎?”

陳子默輕輕閉上了眼,他的內心似被狠狠地用刀剜了一下,“對不起,我該早些來的。”

承歡突然間從他懷裏抬起了頭來,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有淚光在閃,她說,“安陵,大哥我們回安陵,我們回家,回家……”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北風刮得風聲太大的關係,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來倒不像是說給陳子默聽的,早已變成了低低呢喃。到最後,就連僅剩的意識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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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尾

山穀裏曾經種滿了梅花,還記得當初獨孤信帶承歡初到這裏的時候,那是冬季,雪花飛揚,灑滿了天邊。

她在開滿花的樹下轉圈,一圈一圈,穿著白色的衣裳,快樂地的像隻精靈,花瓣紛飛,仿若永遠不知人世愁苦。

一轉眼,如今,她又回來了。

承歡從馬背上下來,朝這裏走近,一步一步都走得極緩,她渴望這裏會有一個人在等著她。他說,“承歡,一生追求這麼個位子,到頭來,卻已忘了最初的目的……”他告訴她,“你在這裏等我,等我回來找你……”

他還說了些什麼?

她的眼前迷蒙的厲害,如今這裏已經不是冬季了,草木蔥蘢,潺潺流水,可是,她卻再也望不見他了,聽不見他的笑聲,看不見他的臉,她說過,“狐狸哥哥,沒有你,你以為我還會喜歡上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