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背影怒道:“你說誰教不來孩子?喂!臨淵道君!”
景善若抱著茫然睜眼的小孩兒,莞爾不語。
遠遠望著公子昱化龍、帶了景善若母子越飛越遠,越百川立在掌事帝君身側,不由得怔怔發愣。
“舍不得就追過去。”掌事帝君道。
“……”越百川收回視線,轉首問道,“帝君,是你擬定我四十九世經曆?”
老者含笑點頭:“正是。”
“我與凡間妻室原本應當如何?”
“且容老朽一觀。”掌事帝君說著,憑空變出一卷簿冊,翻查起來,“嗯……婚配十三年,聚少離多,後你捐得功名,帶妻小赴任之際,舟難落水,夫妻雙雙溺亡身殞。是時,最後一脈自靈玉內逸出,臨淵道君歸位。越景氏享年三十,育有一子一女。”
“……”越百川悻悻道,“此運數就不能造得風光美滿些許?”
“莫非不妥帖麼?”老者詫異地盯著簿冊直看。
越百川無奈地瞥著對方,將那冊子拈了過來,隨手翻翻。
“帝君,你當真不是看多了悲愴戲折子?”
“人間豈有美滿事,誰羨凡鳥不羨仙。”老者笑道。
越百川哼了一聲,不與其爭論,隻信手把那命簿一拋,驅動風力,將其送入熊熊真火之中,轉眼便燒成了灰燼。
“唉呀,老朽的心血之作啊!”帝君看得心疼萬分,捂著胸口直咳嗽。末了,他可憐兮兮地盯著那金鼎,道:“道君,你不將散失的氣脈取回麼?”
“哦?”
“鼎裏尚存一道,煉過九日還不取出的話,隻怕再難留存了啊!”
越百川聞言,答說:“由著其焚毀殆盡罷,我不需此脈。”
“喔?”掌事帝君道,“那鼎王公之子所帶的神識之力與一道靈脈,又如何?”
“無所謂,缺與不缺,我即是我。”越百川應了一聲,招來祥雲,迎風呼嘯而去。
掌事帝君嗬嗬笑著,目送其遠走。
旁側小童詢問道:“帝君,那異獸首級之事,如何同玄洲島交代?”
老者俯身,作噤聲狀:“噓,對方不提,便略過不論。”
小童不解地眨巴著眼睛。
“你道君阿叔從來便是善惡兩分,為登臨上昆侖地界,不再受製於元華大帝,才默許玄洲雅士索那異獸首級自用。”帝君悄聲道,“此事懸疑千年也就罷了,若是流傳出去……隻怕老朽得將那道君收鎮個幾千年,才能平得民怨……何苦來哉?”
小童聽了,不甚讚同地盯著帝君。
後者哈哈笑著,倒了一顆糖丸出來,遞給小童:“哎呀呀,世間事千頭百緒,哪能都一碗水端得平整?此為封口錢,小兒收下,咱糊塗過日糊塗得福,可好?”
猶豫片刻,小童將糖丸一把奪下,飛快地吃掉了。
“哈哈哈哈!”掌事帝君包含真氣,以震懾群山的修為,向整個昆侖外界宣布道,“眾仙聽了,從今日始,昆侖再添一名帝君之位。茲封臨淵道君為九天大帝,專司下昆侖事務!”
渾厚話音在山巒間回蕩。
片刻,天上傳出一個聲音:“教他把上昆侖的活兒也做了罷!”
遠方天際則爆出越百川的回答:“免了!休得抓丁!九天大帝隻暫代下昆侖事務,暫代!”
“哈哈哈……”
……
卻說景善若與龍公子回到蓬萊洲時,眾人皆在景府外迎候。
龍公子瞧見明相樂嗬嗬地引領在前,稍微遲疑一瞬,便略點頭,如同平常時候一般帶著景善若入了府內。當時怎樣貪生背叛,如今又如何高義忠心,是功是過,能否相抵,龍公子心中無法衡量,索性不去衡量便是。
知曉小公子已解開心結,眾人皆是歡欣無比。再等龍公子提及獄王爺已死,明相便立刻提議將此事大肆宣揚,並偽作臨淵道君支持龍公子重返歸墟之證,以此和平收複歸墟。
此是一樁,隻教看官知曉便是——如何謀劃,如何實施,乃至臨淵道君屆時當真配合起來之事,皆按下不表。
再說仙草童子,聽景善若言道仙豆芽已死,不由得大哭一場,隨後吵著鬧著要見真公。待真公聞訊而來,他便聲聲要求做其弟子,替仙豆芽盡一份師徒之義。真公猶豫許久,仍然婉拒了他,表示自己尚無那德行與信心再為人師,隻怕誤人子弟、埋沒英才。
仙草雖然失望,卻也隻能作罷。
見他難過,真公便答應每一載遊曆歸來,都會到蓬萊洲見見眾小仙,金翅鶴也帶著小風生獸一齊跳舞安慰仙草童子,才讓其收住了眼淚。
※※※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