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去叫阿爹了”
一道瘦弱的身影從不遠處飛奔而來,雙手撐在半掩的紅木大門外,將頭伸進來喊道。
“夜白,跑慢些”
屋舍側旁的庖屋裏,一位中年婦人朝著大門外的少年叮囑道。婦人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轉身望向鑊裏的時夜,時不時的添著木炭。
名叫夜白的少年穿過巷道,徑直向城邊走去。
城牆靠邊的第一間商鋪,一個赤裸著上半身的男人此刻正舉著一柄巨大的鐵錘,朝著一塊燒紅的鐵塊上反複砸去,DuangDuang聲不絕於耳。
“阿爹,回家吃飯了”
夜白踩著小凳子,雙手撐在櫃台上,朝著打鐵的男人大聲喊道。
“夜白,去叫沈羅雲過來一趟”
男人悶聲說道,手上鐵錘敲擊的頻率變得越來越快。
夜白從凳子上跳下,目光朝城門處望去,隻見一隊守衛筆直的站在那裏,銀白色的盔甲在太陽底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夜白悄悄的從商鋪門口摸到一名守衛身旁,正準備嚇他一跳,未曾想還沒出手,就被守衛頭上來了一巴掌,扇的少年一臉懵逼。
“沈哥,下手能不能輕點,我腦袋都快掉了”
夜白嘟囔道,兩隻手來回摸著腦袋,看樣子疼的不行。
“哈哈,你這小兔崽子,把你這點小把戲都發現不了,還怎麼吃朝廷的飯,也得虧是你這小子,換個人腦袋上麵落下去的就是刀了,這要真殺了人,衙門也管不著”
夜白清楚,沈羅雲這話倒是不假。作為天水城的白羽軍,真殺了人,朝廷不會管,也不敢管。
“阿爹找你有事,下次再打我頭,我就告訴阿娘”
沈羅雲聞言笑了笑,抬手拿掉頭盔,一頭華發順著脖頸散落,他將頭盔遞給旁邊同僚,與夜白一同朝著鐵匠鋪走去。
“夜師”
沈羅雲走進鐵匠鋪,朝著打鐵的男人拱了拱手,也不言語,徑直走到桌子旁坐下,倒了一杯茶,一邊抿著茶一邊看著男人打鐵。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隨著幾聲巨大的咚咚聲,被稱為夜師的男人將打好的鐵放入水中,發出嘶嘶的聲音,鐵旁的水咕嘟嘟的冒著泡,蒸汽也在不斷的升騰著。
片刻之後,一把長約二寸有餘的灰白色鐵劍,赫然呈現在夜師手中,其劍身銘刻伏羲畫像,劍刃處鋒芒乍現,寒光凜凜。
“好劍!”
沈羅雲‘刷’的一聲,從座位上起身,目光死死的盯著夜師手中的鐵劍。
夜師將鐵劍橫放於胸前,右手握劍柄,左手四指在下,拇指在上,輕輕劃過劍刃,目光望去,竟有一滴鮮血從劍尖滑落。
“我自幼打鐵,手上老繭甚厚,尋常鐵劍傷不到我絲毫,此劍不錯,在我生平之中,可為上品”
夜師撇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血滴,淡淡說道。
“阿爹,回家了,去晚了娘親又生氣了”
夜白橫坐在門檻上,百無聊賴的看著鋪子裏的各種‘鐵疙瘩’,他不知道,這些鐵疙瘩,每一件都是江湖人口中的神兵利器,而這裏,足足有十三把。
“你先回去,我收拾一下,一會就到”
夜師將手中寶劍扔給沈羅雲。
“記得答應我的事”
“……為什麼不能走?”
“走不掉的,再說,我能走,可這十三個老家夥可不想走,能安穩待在這裏,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沈羅雲不再說什麼了,拿著劍轉身離開,身形在門口頓了頓,隨即朝著城牆下走去。
招呼同僚取回頭盔,沈羅雲回頭望向鐵匠鋪,此刻夜師正在鎖門,鐵匠鋪的招牌上,四個大字赫然在目,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久失修的原因,牌匾上遍布裂縫,字體也變得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