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明媚·相⑩
隔了紗帳,那條纖細的白影越行越遠,消失在翠竹深處。杜昕言莞爾,喃喃道:“真的是苦的麼?”
他大步上前掀開白紗。中間置有一幾,放著一張琴。隻瞟了一眼,他就知道隻是張很普通的琴。能用這樣的琴彈出高明之聲,這位姑娘琴藝可見一斑。
帳中火爐上一壺水滾沸,幾上幾隻薄胎白瓷茶碗,畫有竹葉幾片,雅致精巧。
這位姑娘所用之物都不俗。杜昕言悠然坐下。提水衝茶,再倒入茶碗,清香撲鼻。他端起一杯放到鼻間一嗅,竹之清華,青山綠水之略苦盈繞鼻端。觀湯色黃澄透亮可喜。
杜昕言想起琴聲,再也按耐不住,就著茶碗飲盡。茶水方才入口,他“卟”的吐出來,想找水漱口,爐上隻有一壺滾水。
“黃連?!”杜昕言一張臉苦得快要哭出來,張著嘴跑回別院。一手八步趕蟬的輕功施展到了極至,端的是身如急電,一閃而失,果真消受不起。
竹林中爆出清脆笑聲,如鳥出林。
等他塞了滿嘴庶糖,甜得牙痛時,腦子裏便想起采荷女的巴豆粥來。
六月下巴豆,十月下黃連。她們究竟是誰?
杜昕言毫不吝嗇地動用了監察院的暗探。得到的消息讓他大吃一驚。
“十月二十六,沈相千金攜仆往落楓山賞楓,十一月一日歸。”
捉弄他的人是沈相千金?
撫琴和簫是沈小姐離開當天。那麼在此之前她應該不止一次在竹林中聽他吹簫。等到歸期那天撫琴,是捉弄了他就跑路的意思嗎?可是,他並不認識沈相千金,為什麼她要捉弄他呢?
杜昕言左思右想,終於想起一樁事來。
京城詩會,三月踏春時節召開。京郊莫愁湖才子佳人雲集。
詩會上他於酒後題了一詩:“芳菲春墜淚,淺荷夏笑妍。”便有少好事者傳開,道京城小杜評定,武威將軍之女丁淺荷勝過當朝宰相之女沈笑菲。
丁家淺荷小姐常騎一匹胭脂馬,英姿颯爽,容貌嬌美,見之者無不傾倒。沈笑菲卻養在深閨,路人不識。因嫻靜溫柔,甚得皇後與皇貴妃喜愛。一句:“大家閨秀當沈家小姐如是!”就把丁淺荷的風頭蓋住。
丁淺荷連沈笑菲什麼樣子都沒見著就被比了下去自然不服氣。她性子爽直,最看不來這種扭捏閨秀。外出騎馬,拋頭露麵常被父親訓斥,話裏不時要她學學沈笑菲。丁淺荷氣惱之餘便向青梅竹馬長大的杜昕言訴苦。
杜昕言自然好言好語相勸,酒後題詩也是半帶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