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平陽古城(1 / 2)

平陽古都的喧嚷仍如昨般: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追逐聲;那十裏之外都能聞到飄散酒香的酒家,那總是冒著熱氣的小吃攤兒……

自她踏入平陽城中的一刹起,記憶便如潮湧遍呈現在腦海之中,那熟悉的古都老城,沉寂百年的氣息,在此時都仿若走馬觀花般一一重現,她駐足凝神間,忽然感道鼻間傳來一陣酸澀,那久不曾濕潤過的雙眸卻終究還是泛起了水霧,隻可惜,她空有雙目,卻是不能視物。

她手中撐著一隻小竹棍在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來回探著,摸索前行中,忽而右肩撞到一人,隻聽那人唾罵一聲:“死瞎子,沒長眼睛看路啊!”

她停住,微微失笑:瞎子又如何能視路呢?

但那人卻在此時才瞧清她的麵容,當即便被她的笑容滯在了那裏,口中還癡喃道:“好美的人兒!”

她美嗎?

她不知道,她長得什麼模樣,她早已經不記得了……

女為悅己者容,曾經,她也有過在乎的時候,隻是而今,這外在的皮相對她來說已沒了意義。

她向右側身,從那人身邊走過,手中依舊拿著竹棍在探路。

她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慢慢向前行著,即使偶爾碰到些什麼,也隻是一笑而過,因為這些,她早已習慣。

“哎,今日老夫就來為你等講述一段八年前於這平陽城中發生的一件往事。”彼時她路過一間茶肆,忽聽裏麵傳來說書人的聲音,不知為何,就莫名的停下了腳步。

“卻說這平陽古都原本並不歸為現今的天池國,它本是八年之前被天池國大敗的南國國度,說起這座曆經兩朝的平陽城,那可謂是有數不完的傳奇故事,要說起來,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而老夫今日要為你們講述的就是一段發生在前南國的韶華公主身上的故事。”說書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懷念響起,仿佛他所訴說的故事正是他親身經曆過一般,她靜靜地佇立在那裏,凝神地聽著。

“這韶華公主原為南帝第十一女,為南後嫡出的公主,自小便生的聰慧過人,冰雪可愛,而且她尤為善音律,明歌賦,老夫今日所要講的便是關於這位善音律的韶華公主和一位琴師之間的愛恨糾纏,這故事發生在八年前,話說那一日正是早春時節,天光晴好,即將要滿十四生歲的韶華公主照例去那望天山上禮佛,歸來之時偶遇一座半山涼亭,忽而聽得一陣飄渺琴音自那涼亭中傳來……”

說書人的聲音忽而變得遙遠起來,讓人有些聽不真切,彼時有風恰巧吹過,帶起她額前的一縷發絲,因而是盛夏,此時柳樹都開了花,那順著河堤慢慢飄散開來的純白柳絮都彌散滿了平陽城,她靜靜地站立,微微的仰首,一小團兒絮苗兒飄到了她那纖長的睫毛上,睫毛忽眨兩下,那重量極輕的絮苗兒便再次升空,隨著那微風和那思緒一同,漸漸飄遠……

那一年,早春三月風拂柳絲,正是明媚好時日,南國的韶華公主楚芩正乘著華麗的鳳鸞車自望天山上禮佛歸來,途遇平陽城外一處半山涼亭,卻突聞從那裏傳來幾聲飄渺空靈的琴聲,令她駐足垂聽。

楚芩於鳳鸞車內聞得琴聲,一時隻覺得那琴聲甚是悅耳,音律婉轉不說,單從這令人愉悅的琴聲中就可聽出這奏琴之人必然是一位功力很深的琴師,如此高超的琴藝,她倒是很少遇見的。

這股愉悅令楚芩從車內探首出來,她抬頭望了望遠處那涼亭,隻看得一座黑瓦紅柱坐落在半山的煙繚之中,那山影朦朧中愈見一個身姿綽約,白影依稀。

“弗兒。”楚芩對著鸞車旁低低一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