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2 / 2)

「來了。」她猶猶豫豫地敲了個回車,卻沒想到回復馬上就來了。

「很忙吧?會不會打擾到你?」聞兮倒是一如既往的有禮,可是此時的穆心瑤隻覺得這是疏離的表現。

「不會。」不知怎麼,她原本還緊張的心情不知不覺就被一種疲倦所代替,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疲倦。

「聽說最近在忙希望小學的事?」

「對啊。」原來是要問這事,穆心瑤雙肩一垮,原本就不多的那丁點期待更是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順利嗎?」

「還行。」她懶懶地敲著字。

「有什麼要幫忙麼?」聞兮看著她永遠隻有兩個字的回答,心裡不禁有些洩氣。

穆心瑤知道他是好心,可就是他這種習慣性的善意,讓她的怒氣油然而生,她賭氣似的用力打了兩個字——「不用。」

聞兮一見就傻眼了,可是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聽不到她說話的語氣,一時間有點拿不準她的態度。

其實一敲回車,穆心瑤就有些後悔了,她苦惱地抓抓頭,補救似地又打了八個字一個表情:「謝謝!我能應付的來(笑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聞兮正遲遲不知如何應對,眼看她的回復再不是兩個字,心裡不由地鬆了口氣,但是原本想說的話,卻又被她的回復所攪亂,想了想,他又敲下一行字,「對了,想好起什麼名了麼?」心裡卻已經不由自主地想像起她的名字出現在學校的銘牌上:心瑤希望小學。又好看又好聽的名字,不是嗎?

穆心瑤和誰都可以,卻就是不想和他繼續這樣的對話,但想聽的他不說,想說的卻偏偏又無法說,心下愈發煩躁,就隨手敷衍道:「想好了。」

聞兮此時方覺聊天似乎漸入佳境,心裡不由暗喜,就湊趣道:「能告訴我麼?」

穆心瑤已經有砸電腦的衝動了,她冷笑一聲,賭氣,或者說是自暴自棄地敲下一行字,可心裡卻泛起陣陣悲哀,她其實也知道,這對於無意於自己的他而言,根本沒有什麼作用可言,難過的,永遠隻有自己而已。可是一絲她自己都不敢正視的微小希冀,一點點最後的希望,讓她忍不住咬了咬牙,孤注一擲地敲下了回車。

屋內的暖意猶如被瞬間抽離一般,冰寒剎那間籠罩了下來。聞兮瞪大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名字,仿若要摳下它們一般,然而眼皮一顫之下,目光卻漸漸失神。

「高原,高原希望小學。」他若有意,便會……便會……穆心瑤的目光怯懦地投向了窗臺上那盆又恢復成枯枝般的杜鵑……

無比刺目,諷意十足,猶如利劍瞬間穿透,聞兮岌岌可危的信心和患得患失的期盼頓時轟然倒地,支離破碎。

果然,她還是忘不了他,就連名字都是用他的,這個名字是刻在她心裡無法抹去了吧?那麼自己呢?自己在她心裡又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他不自禁地撫上心口,痛嗎?不,不痛,是空,空得沒著沒落,空得,彷彿什麼都不存在了。

信心,早就在這段時間被磨得所剩無幾。他直覺她在躲自己,但是躲的原因他一直拿不準,他曾猜想是不是她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意,所以嚇到她了。可他心底裡又覺得似是而非,因此也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也許隻是她需要時間,需要時間好好考慮。畢竟,自己和她不同。

但如今,他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到極點,她不是被嚇到,更不是需要時間,而是心裡壓根沒有自己。這個名字,就是對自己最好的拒絕,委婉,不傷人,一如她一貫的處事。

「這個名字挺好的,你師兄生前沒能實現的願望,也算替他實現了。」他木然地看著螢幕上自己虛偽的言語,手中的鼠標卻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這算什麼?這算什麼?那個人,死了,所以自己連爭都沒法爭。誰又能爭得過一個死人呢?

「嗬嗬,是啊。」文字在歡笑,心卻如死灰。穆心瑤隻覺得機械地敲打著鍵盤的雙手是那麼無力,自己努力過了,真的已經努力過了,可他對此仍沒有一絲一毫的期待中的反應,自己還能說什麼?罷了,也許,這就是命吧。她抬手按住了泛酸的眼眶,也封閉了那即將噴湧而出的痛楚,半晌,才仰頭深深吸了口氣,輕輕地呼出,卻不知怎麼就想起了下午車站上那一幕,「對了,今天下午,你問我手語還學不學的事兒,那時候沒來得及回答你。」

聞兮雙眼失焦地瞪著黑漆漆的鍵盤,並未聽到提示有新消息的「嘀嘀」聲傳來,待他抬眼看到她的話時,已是幾分鐘後。他隱隱感覺到了些什麼,可渾渾噩噩的情緒卻很快就把這細微的感覺給抹去了,「呃?」

但回車打下的一瞬間,他就反應了過來,忙急急地用仍在微微顫唞的手敲擊道:「哦,是啊。」心裡惴惴然之際,隱隱又升起些可悲的期待。可自己還能指望什麼呢?恐怕也就隻有這一週一次的手語課了吧。

見不到她,他終究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