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安兩隻手抓著趙瀾之的兩隻手,掙紮不開,隻覺得氣血上湧,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趙瀾之!你才有病呢!是你給我三天時間!我,我就剩一天了!我就剩一天了!”
“你沒明白嗎?這事兒後麵有人!神通廣大的家夥!這事兒你別管了!”趙瀾之也吼。
遠安尖叫起來:“我不管了?你說的輕巧!那上麵有小玉的一條命呢!跟你跟我一樣的命!人命!人命!”
兩人針鋒相對,都把喉嚨給喊破了,遠安雙目圓瞪,牛犢子一樣,趙瀾之看了她半晌,終於鬆了雙手:“走吧。別在這兒跟我鬧騰了。水流湍急,那賬本早就找不到了!你回家去吧!”
遠安也是筋疲力竭,懊惱無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慢慢轉身,轉過身去就狠狠地擦了一把眼睛。
趙瀾之知道她哭了,心裏麵不忍:“哎慢著葉,葉公子……我,我送你回去……”
遠安腳步停住,背朝著趙瀾之,他以為她要轉過來了——她狠狠地朝邊上吐了口口水,隨即扯過一匹馬,爬上去走了。
趙瀾之目送她遠去,後從懷中摸出那被打得濕透的賬本來,好不容易找到的證據還在,墨跡被水氤氳了,也能看見上麵的名字和數字,那裏麵有他一個故人的名字。
這個故人在黃昏時分醒過來。
喉嚨裏發幹,輕輕地叫一個人的名字:“如月,如月……給我拿水來……”
沒人答應。
他轉了個身,想了好久,終於想起來,那美麗的舞姬,與自己歡好了許久的女子,已經死了。
他們是如何開始的呢?
他一直都是個高貴文雅的年輕人,被人敬仰稱讚,可表親裏麵年齡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卻笑他其實是沒有見過世麵,非要拉他去歡場快活,他便在那富麗堂皇的千端閣裏見到了如月。天她跳了一曲胡舞,最後高潮處不知旋轉多少圈,直教人眼花繚亂,看客們大聲叫好。她終於停下來,彎腰倒在地上,仰麵朝上,眼角落淚,那麼美,那麼累。客人們都奇怪如月姑娘忽然哪裏來的愁緒,他明白了,操琴一曲,聽者動容。後來在船夾上,他將自己的袍子披在如月身上,輕輕地說,浮生若夢,誰不寂寞呢?
從來賣藝不賣身的如月姑娘那一晚把他留在了自己的房間裏。
他在她美好的身體裏溫柔繾綣,也曾信誓旦旦:“如月,我要你,我會娶你……”
話沒說完就被她輕輕掩住了唇,她搖搖頭:“別,別說大話……我怕我信了呢。”
他著急了,握住她的手:“怎麼是大話?我會娶你的,您相信我。”
如月笑一笑:“尚書令家的三公子怎麼會娶娼妓為妻?為妾?兩個人相互陪伴,在一起,不難過,不寂寞就好,我不貪圖你的榮華富貴,我也不要別人知道……”
他們好了兩年有餘,相愛的時候沒有別人知道,纏綿的時候也沒有別人知道,終於有一天她走了,他們的事情也沒有別人知道。
遠安兩隻手抓著趙瀾之的兩隻手,掙紮不開,隻覺得氣血上湧,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趙瀾之!你才有病呢!是你給我三天時間!我,我就剩一天了!我就剩一天了!”
“你沒明白嗎?這事兒後麵有人!神通廣大的家夥!這事兒你別管了!”趙瀾之也吼。